漫長的暑假已經過去,金秋的風景格外怡人。在微風的輕撫下樹葉輕輕飄落,宛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它們在金色的陽光下翻飛,像是有精靈在空中跳芭蕾舞。

婁小茹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卓興高校門口,她仰頭愣愣的看著學校門口大氣磅礴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不知不覺竟落下淚來。

一股大力從肩膀處襲來,同時響起的還有莫小楠大大咧咧的聲音。

“小茹,傻站幹什麼啊,我東西早送進去了,宿舍已經分好了,快去把東西放下去看分班資訊啊!……咦?你怎麼流眼淚呀?”

婁小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用指尖抹去了眼角的淚珠。“太陽太晃眼睛了…快走吧,希望我們能分到一個班去……”

莫小楠幫婁小茹拎起行李,兩人結伴朝校內走去,她們逆光而行,金色的陽光將她們的身影勾勒出朦朧的金邊。婁小茹靠近心臟的口袋裡,貼身安放著一張信紙,這是她早上起床在書桌上發現的,是那個人留給她的。

……

“……大師!大師!等等我……”少女獨有的甜美嗓音從身後遠遠來,引得路人紛紛回頭行注目禮。婁小茹和莫小楠也回頭望去,只見個子嬌小的江雪也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朝她們走來,額頭和鼻尖上泛出細密的汗珠,襯著她紅撲撲的臉龐,看上去生機勃勃。

婁小茹和莫小楠對視一眼,笑的眉眼彎彎。

十年後。

岷市聾啞學校,一箇中年男人正領著婁小茹朝教室走去,男人身形健碩,滿臉笑容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和藹。“婁老師,前面就是孩子們的教室,你這樣高學歷又年輕的女性居然願意來我們這種小地方支教,真是太難得了。孩子們看見你肯定高興的不得了……”

婁小茹只是謙虛笑笑,並沒有說話。歲月荏苒,她已經褪去少女的青澀,成長的亭亭玉立,就像一株茉莉綻放在枝頭。中年男人看著嬌美的女人,笑眯的眼睛裡有意味不明的光芒閃動。

中年男人將她引進教室,又細細囑咐了幾句才走出了教室。婁小茹打量著班級裡的同學。因為是聾啞學校,這裡的孩子並不像正常學校裡的那樣喧鬧,班級裡安靜的可怕,一雙雙清澈的眼睛專注的注視這這個新來乍到的年輕女老師。

婁小茹用手語給他們做了自我介紹,又在黑板上書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聯絡方式,互相熟悉了一番後正式開始上課。她沒有一直站在講臺上,而是不停在班級裡遊走,仔細的打量著班級裡的每一個同學。

心細如髮的她很快就從孩子身上發現了端倪,班裡有幾個容貌清秀的女孩狀態都有些異常,她們或多或少都有些排斥自己這個新到的外來者。而且無一例外,她們對陌生人的觸碰都有十分反感,婁小茹將手搭在其中一個女孩身上時,她甚至驚的跳起來,桌椅挪動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女孩的反應明顯不正常,婁小茹也不敢太過激進,只能慢慢和她們打好關係。中年男子是這個學校的教導主任,他對婁小茹的態度十分殷勤,讓她感覺有些不適。

這個學校條件不算好,總共也只有13個班,因為是寄宿制學校,這裡的孩子們都很獨立。婁小茹足足花費了三個多星期才慢慢打入了學生內部,但也只是和普通學生的關係好一些。那幾個孤僻異常的孩子仍然很排斥婁小茹,在上課以外的時間遇到她恨不得繞路走。

婁小茹也不氣餒,她膽大心細又善於觀察,很快就讓她找到了突破口。這幾個女孩每隔幾天就會去教導主任辦公室一趟,每次都能去不短的時間,且回來後都會請假在宿舍休息大半天。其中一個女孩子去的次數最為頻繁,她叫李妍。婁小茹打聽過她的家庭情況,她家裡條件不好,父母都不在了,只有年邁的奶奶獨自撫養她。

李妍的性格也特別孤僻,基本不和班裡的其他同學來往。婁小茹觀察過,學校教導主任對這個李妍的態度不一般,她曾偷偷見過他們相處,男人的態度隨和非常自然,像是很信任李妍。

看來突破口在這個孤僻內向的女孩子身上,婁小茹又私下接觸了她許多次,可惜都沒有得到什麼有效的進展,反而引起了教導主任的注意,他笑眯眯的提醒婁小茹道:“婁老師就是太過心善了,這些天生有殘缺的孩子心智也不全,把心思花在他們身上也只是浪費時間。婁老師有那個時間不如多花點心思找個好男人,畢竟結婚生子也是女人事業的一部分嘛。”

婁小茹裝傻充愣的糊弄過去,心裡卻愈發焦急起來。事情得不到進展,看著李妍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她思來想去也只能決定鋌而走險。教導主任的辦公室在三樓,窗外就是學校的圍牆,學校周圍沒有人煙和建築,基本沒可能從他辦公室的窗外窺視到屋裡的情況,婁小茹提前踩點觀察過,這個男人並沒有拉上窗簾的習慣,哪怕有學生在他辦公室裡也是一樣。

在又一次發現班上的李妍上課缺席時,婁小茹決定開始行動,她讓班上的孩子自習一節課。自己則偷偷來到教導主任辦公室的樓下,三樓的窗簾只拉了一半,並沒有全部拉起來。

她之前就看好了路線,這棟樓外牆上有一條塑膠水管,婁小茹也偷偷試過,這條塑膠水管剛剛好能夠承受她的重量。她在衣服上夾好微型攝像機,沉了口氣開始往上爬。

這一截水管已經有點年頭了,婁小茹攀爬的十分艱難,但好在也有驚無險了來到了三樓窗外,牆外沒有人煙,不然非被她這驚險的舉動嚇得驚叫出聲。

外牆上每一層都有一個5厘米左右的裝飾線條,剛好可以踏上一隻腳。婁小茹穩住身形慢慢朝窗邊挪動。在窗戶的角落探頭朝裡看去,現實永遠比想象更加殘酷。

年幼的女孩身體都還未完全發育,微微隆起的胸脯和瘦弱的身體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在黑色辦公桌的映襯下十分觸目驚心,與之對比更加明顯的是壓在她幼小身軀上肥胖巨大的中年男人醜陋的軀體。

婁小茹氣的渾身顫抖,她小心取下衣服上的微型攝像機湊近窗戶,想把男人醜惡的嘴臉拍清楚。就在這時,李妍的目光移向窗外,和婁小茹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她被嚇的驚出了一身冷汗,迅速調整好了身體的角度,要是李妍叫喊出聲,她就能第一時間順著水管滑下樓。

可李妍並沒有什麼反應,明明已經看到她在窗外,卻像沒看到一般,她沒有任何面部表情,瞳仁裡也沒有情緒,只是空洞麻木的看著窗外。默默承受著男人在她身上施為。

婁小茹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教室,不出意外李妍下午又請了假,她空洞的眸子一直在婁小茹的腦海中迴盪,讓她十分難受。傍晚回到宿舍,她卻發現李妍早已在她的職工宿舍裡等了許久。

‘你是誰?你有什麼目的?’

李妍用手語問她,婁小茹思忖再三,還是決定相信李妍,如果李妍想要害她,剛才她掛在窗外就是最好的機會,既然李妍沒有告發她,還自己跑到宿舍等她,肯定是有別的想法。

婁小茹的手語打的飛快,她為了來這個學校調查學習了將近一年的手語。都能當聾啞學校的老師了,用手語正常和人溝通自然不在話下。

‘我是央視總檯的一線記者,你們不能說出口的話我能幫你們說出來,你有什麼冤屈都告訴我,我能幫你們!’

李妍暫時沒有再打手語,她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

‘能看看你的證件嗎?’

婁小茹看見希望,手忙腳亂的翻出了自己的記者證。李妍看著那張記者證,慢慢紅了眼眶。

‘王進經常找來試探我們,之前有人向外界求助過……但是她最後……’李妍的手指僵住,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掉落下來。王進就是這所學校的教導主任。婁小茹也紅了眼眶,她手指翻飛的比劃著。

‘請一定要相信我,我以我的性命擔保,一定會救你們。’

半晌後,李妍慢慢在婁小茹面前褪去了自己的衣物,婁小茹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在辦公室時李妍是平躺,隔著玻璃婁小茹並沒有發現什麼,現在面對面,李妍稚嫩身體上遍佈的傷痕觸目驚心。

各種青紫的印記遍佈在她單薄的身軀上,最醒目的是胸口,小腹處和大腿上大大小小的菸頭燙出來的疤痕。

婁小茹臉色黑如鍋底,她在徵詢李妍同意後對她的傷疤處進行了拍照取證。又讓李妍穿上了衣服,慢慢安撫了她崩潰的情緒。情緒穩定一點的李妍又堅定的比劃道。

‘他辦公室裡藏著我們的裸照還有那個時候的照片,我知道放在哪裡,我可以偷偷拿出來給你……’

婁小茹搖頭。‘太危險了,如果被發現你會有生命危險,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們!’

李妍堅持,她的眼裡滿是對那個男人的仇恨。‘請讓我去做,我能做的也只有這個,有危險我也不害怕。’

婁小茹本來還想再勸,但看著李妍倔強通紅的雙眼,終究還是嚥下了那些想勸她的話。送走李妍後,婁小茹飛速開啟了自己的手提筆記本,將錄製的影片和李妍傷痕的圖片傳送到了兩個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