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難道我不該拿回自己的身份嗎?
瘋犬咬人被反殺解氣影片 耳矜矜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小公主既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亦不是善嫉之人,定然不會因偷龍轉鳳一事怨恨他,若是她真的怨他,當日一起前往崇德殿時,又怎麼會真心誠意說下那番祝福之辭,更不會見他在皇后面前落淚,而後悄悄遞錦帕。
她似陽春雲柳般乾淨美好,似簷上白雪般純潔無暇,他總是篤定,自己能夠再次靠近她,用這個新的身份,再次獲取她的親近與關懷。
可是一連一月有餘,但凡他去尋她,她皆是各種措辭避而不見,甚至還悄悄託宮人捎話問他,能否重新向聖人請恩,換一座更宜居的宮殿住。
她不僅躲著她,甚至都不願同他相鄰而居了!
為何?到底為何!
“嘩啦啦”一聲響,花瓶茶具滾落一地,裴硯掀翻了矮案,驟然站起身子。
齊婆嚇了一跳,立刻條件反射要拉住他,卻見裴硯轉肩看過來,那雙漆黑幽深的鳳眸中不再有一絲神光的流轉,可卻詭異的不全是陰鬱幽暗。
少年眉目緊蹙,哀愁盈盈而過,活像受了極大委屈的小犬,眼尾緋紅,似有若無的霧氣淚意洶現,三分濃豔變作八分,聲音沙啞中透著癲狂。
“阿母,難道我不該拿回自己的身份嗎?”
齊婆一時間哽住了,她從未見過裴硯這副模樣,無論何時,少年總是從容不迫,沉靜如水泛不起一絲波瀾,有時候,她覺得裴硯不似人,他沒有七情六慾,更沒有牽絆人身的愛恨痴嗔,對誰都是冷漠無情。
他面頰上的笑意有多親切恭謙,心裡頭就有多陰暗不屑,這樣的他從不會質疑自己的任何決定,每當齊婆看著他,在偏愛之宜,也會心生寒冷的膽怯,或許,裴硯真的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他是一條盤旋在漠河底的陰冷大蟒,稍有不慎,見之者便會被狠狠的絞死。
他足夠冷血,足夠殘暴。
但這並不妨礙她,將裴硯看作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可就是這樣一隻冷血又殘暴的嗜血大蟒,正在懊惱茫然,迷惑無措得問她:難道他不該拿回自己的身份嗎?
齊婆發愣片刻,微微遲緩:“……你以前從不會問我該不該做一件事。”
裴硯透過窗外,眸光彷彿穿過了那高大的紅牆綠瓦,風中搖曳的樹枝明明毫無動靜,他卻彷彿聽到了小公主同旁人玩鬧的笑聲。
那笑聲似銀鈴,似春日暖陽、夏日露珠、秋日落葉、冬日白雪,似他的一年四季,是他餘生全部的渴盼。
裴硯情不自禁跨了出來,緩步靠近宮牆,就像是在靠近小公主一般,袍角在微風中輕輕飄揚猶似鶴舞。
齊婆急急忙忙的跟在他身後,固執著道:“硯哥兒,大明宮不是個好地方。”
裴硯鳳眸漆黑一片,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亭臺閣樓,那是屬於寧安殿的:“阿母,這地方好不好,旁人說了不算,我說它好,它便好。”
齊婆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裴硯卻伸手指了指宮牆那頭,聲音滯澀詭異:“阿母,那裡頭住著誰,你可知道?”
齊婆不以為意:“知道,是寧安公主,那個短你半天出生的孩子。”
其實,時至今日,她也未曾想明白,蘭昭儀那日生產過後只有半日的功夫,不過幾盞茶的時間,那女嬰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忽而,裴硯的聲音由僵硬開始變得柔和:“阿母那日被扶下去了,並未見到她,若你見了她,定然也會喜歡她。”
也?
“她溫柔極了,可愛極了,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美麗比她溫暖的人,只需一眼,你就能被她嬌憨的模樣深深吸引,不可自拔愛她的一切,她在哪裡,哪裡便光輝燦爛。大明宮有她,才是大明宮,更有如仙宮。”
齊婆詫異。
可不等她仔細觀察少年面頰那如沐春風的柔笑是怎麼回事,裴硯嘴角噙著的笑意就驟然變冷,冷的陰森可怖,聲音沉的很低:“可這樣單純善良的人兒也最易上當受騙,如今不知是誰對小公主胡言亂語,攛掇她一味躲避昔日舊人,待我查出真相,必然將那人……”
齊婆只覺得脊背一涼,寒氣自腳底侵襲而上,正欲說些什麼,可抬眼間,裴硯已經一陣風似卷的無影無蹤。
暖陽下的寧安殿褪去了那層詭秘的色彩,飛簷翹角籠在嫋嫋的香菸之後,少年身影似利箭,及其諳熟的輕功,神龍不見首尾,如鬼魅一般自如行走在寧安殿的屋舍之上。
寧安殿內,扶櫻被人圍坐在中央,箜篌絲竹之聲悠然相伴,一眾手持紈扇的歌伎舞姬,揮動長袖,直如煙波浩淼,香風撲面,光籌交錯的碰杯聲,郎君娘子們的笑鬧聲,叫人應接不暇。
扶彥坐在案旁,以一己之力隔開扶櫻身邊所有想要近身的貴族郎君,大掌猛的一下將案子拍的震天響,並斥責那些聒噪煩人的小娘子們:“去去去!吵死了,一刻都不肯停歇,我二妹都要被你們吵聾了!”
少女天生就有氣無力的嗓音,細細軟軟傳來:“……聾……倒是不會聾。”
扶彥喝了酒,面頰微微紅潤,起開圍著扶櫻的小娘子們,熱切的同扶櫻道:“阿櫻,和四兄多說說話,四兄都來半個時辰了,被這些人隔著,一句話都沒搭上呢。”
大明宮公認的無人敢惹第一人,乃謝氏嫡長子謝舟是也,畢竟姓謝的如今在大魏,任是皇室也被其壓下一頭。其次便是平陽公主扶暄和四殿下扶彥,此二人兇猛程度不分上下,眾人私下送其們“美名”曰“大明宮二大煞神”。
這二位煞神雖被謝舟壓了一頭,無法令各大坊的百姓談之色變,可在大明宮裡頭,嚇破幾個膽小的貴族小娘子,那絕對是不在話下。
這不,剛才那幾個被扶彥吼走的小娘子,皆是深閨裡嬌養出來的,臉皮子薄得很,平白無故被人吼叫驅趕一通,自然委屈至極,淚水漣漣了。
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世家小姐,這一委屈,氣性也就上頭了,反而固執的硬要圍過去。
扶彥向來目中無人,他現下可是有千言萬語要同扶櫻訴說一番,他又生的高大健壯過人,一膀子推攆出去,猶如趕一群弱小的幼雞幼鴨似的。
眾貴族郎君們即使十分畏懼他,可為了展現一番君子風範,也就不得不挺身而出,擋在了哭哭啼啼的小娘子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