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為裴硯用命搏一個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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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子,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麼可能是無所不能的呢?相反,她有更多的弱點和忌憚,她的敵人和盟友是一般多的,在她有足夠大的勢力一口氣殺光所有敵人前,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同長安城一眾世家門閥周旋,甚至,還要主動低頭。
李平馳騁官場多年,對朝中局勢也還算參的透徹,只要一想到,長安城這十幾年來因為謝家而發生的天翻地覆,就無限感慨。這位謝皇后,和大明宮歷任皇后都不同,她的所作所為,完全和女人扯不上邊際,王朝對女子的限制總是尖酸又刻薄,可她偏偏又以女子之身做出了那些與世俗背道而馳的事。
這太令人匪夷所思。
一個涼州土霸王的女兒,被先帝以敲打蔑視的目的賜給太子當上了太子妃,本以為是榮華富貴,可當上太子妃不足三月,太子便被廢羈押大理寺,而後太子沉浮無常,歷經三廢三立,從黃州到安慶,再到長安,可謂流離失所,跌宕起伏世事無常。
她一介女流之輩,在這些塌天困難的撮掖下該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或膽怯或懦弱苦怨,亦或者尋求孃家幫助,也好同太子脫離苦海,重新來過,可她並沒有。
先帝崩世,眾諸侯群龍無首,太子回長安接旨登基時是個春日,記憶中最先浮現的不是苦盡甘來的太子,而是站在太子身邊的太子妃。
百官出城迎接太子,城外梨花漱漱,海棠依舊,簡陋的破舊牛車搖搖晃晃的停下,車簾緩緩打起,穿著平凡粗麻,過分儉樸的娘子自車廂內緩步而下,沒有華服貴冠,沒有珠圍翠繞,只有麻衫羅裙,木簪挽發。
那張早已不再年輕的面容上,不再如從前的明豔動人,但搓掖的時光令她多了三分溫柔的傾洩,可正是這樣一張溫婉大方、含笑脈脈的臉,日後成了在長安城主宰一切世家門閥的噩夢。
在諸多自恃清高的諸侯前,她高高抬著頭顱,像是出征前巡視萬將一般,撐著面色蒼白如紙,冷汗頻出的太子,同百官頷首問好。
那從容不迫的氣魄絲毫不遜色於任何一位出色的男子,她將太子被十年流放早就消磨殆盡的驕傲,連同她過人的風采,一齊展現在眾臣面前,並且毫無被苦難掩埋的頹廢與無奈。
那日的景象,不僅僅是他,恐怕到場的所有長安世家都對這位涼州出身的太子妃印象深刻,等她真真正正做了皇后,她留給眾人得就更是濃墨重彩的印象了,甚至對整個大魏來說都是不可泯滅的。
李平怎麼會沒有野心呢?只是孤守著李家如今這一畝三分地,在一味明哲保身前,他也曾覬覦過皇后這個位子,他將自己精心培養的養女送進宮裡,其目的就是將皇后取而代之,可惜,剛開始第一步他就敗了,一敗塗地。
但一次的失敗,並不代表他會甘心於此,皇后的勢力日益膨脹,再這樣任由其發展下去,李家遲早是她囊中之物。
如今,李家在大明宮裡頭有了一位名正言順的皇子,培養一個皇子需要日積月累的過程,若是將全部的賭注都放在一個尚且年少的皇子身上,那就將寶壓的太大,太容易得到反噬。李家需要縝密的計劃,徐徐圖之,必要時可以犧牲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她的女兒蘭昭儀便是曾經的犧牲品,她沒有完成父親的期許,下場慘烈,他為自己的女兒感到深深的惋惜,等將來皇后倒下時,他定會為她報仇雪恨,但當下的形勢,他絕對不能和皇后撕破臉皮,更不能用李家的命運去做賭注,指證皇后曾經的確謀害了他的女兒。
當齊婆拿出那些根本翻不起浪花的罪證時,李平只覺得好笑,他波瀾不驚的收下了那些所謂的證據,答應齊婆,有朝一日定然會為蘭昭儀討回公道。
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齊婆竟然會當著聖上的面去指證皇后,真是瘋了,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叫他惱怒不已,整個人青筋暴起,眼神中是滿滿的肅殺之意,齊婆那聲淚俱下的訴說,字字珠璣,血肉模糊,死咬著皇后,做好了頭破血流的準備。
就在齊婆不停哭喊的間隙,李平對上了那雙飽含熱淚垂垂老矣的眼睛,奇怪的是,那神光中竟然沒有絲毫的驚慌與害怕,有的只是嘲諷同蔑視。
這樣,他猛然間明白過來,她根本就沒想過這樣無知的舉動能為蘭昭儀討回公道,她那日將那些無足輕重的證據告訴他,就是為了今日當著聖上的面控訴皇后!
就那些朦朦朧朧似是而非的證據,同扳倒皇后這幾個字放在一起,根本八杆子都打不著,皇后的勢力如今已經是過分的強大,多年前傾盡他李家之勢的蘭昭儀都沒能扳倒皇后,今天憑他一個重華宮小小的舊人,又能耐皇后如何呢?
這些顯而易見的道理,齊婆心裡比誰都明白,可皇后這樣瑕疵必報的人,又是那樣的狠毒,裴硯如今恢復了皇子的身份,她要替蘭昭儀為裴硯用命搏一個籌碼,那就是,切斷李家的退路,讓李家在退無可退中永遠只能站在裴硯身後,將這顆屬於懷疑的懷種播在聖上的心裡,至少可以讓皇后在短期內無法對裴硯下手。
所以,她要鬧,鬧的越大越好,並且,也不得不鬧!
畢竟,她本就是賤命一條,要不是為了裴硯,她早就該喪命於當年那場火海中了,所以,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可害怕,可失去的了!
那尖銳又淒厲的哭喊聲響徹整個崇德殿內,猶似厲鬼拍門索命,聽之叫人毛骨悚然。可皇后呢,她就端坐在圍椅上,波瀾不驚間姿態端莊又優雅,面對這凌厲又諷刺的指證,她亦是穩如泰山。
她那波光粼粼、一盈秋水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丈夫,好像在告訴他,面前這凌亂的一切都和她這個軟弱的婦道人家無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