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雯看著坐在客廳裡的兩人,尷尬到恨不得把頭埋到冰箱裡不出來。

哪想到這麼巧,剛好被葉景和秋蘅撞上她站在兩位大佬中間,左右為難。

兩男一女,那那場景,秋蘅不出意料的想多了。

葉詩雯想勸兩人走,葉景卻笑眯眯的邀請人去樓上坐坐。

兩人竟都同意了。

羅思慕不該去接沈佳妤的嗎?

還有溫延,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想不通。

秋蘅拉著她進了廚房,讓她切點水果裡送過去,三個男人在客廳裡對話,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

“詩雯,去把果盤送出去,”秋蘅刀工不錯,一盤水果切的像藝術品。

葉詩雯哦了聲,下意識要去拿最上方的櫻桃,被秋蘅拍了下手,“還像個小孩子呢,去送出去再出,不要用手。”

葉詩雯慢吞吞的過去。

溫延坐在她平時坐的側面位置,象棋正乖乖地窩在他腳邊,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羅思慕坐在葉景身側,橘貓桃花懶懶的蹭了蹭他,兩個小傢伙倒是雨露均霑。

“你們和詩詩認識多久啦?”葉景突然開口。

冷不丁聽到這句,葉詩雯一個手抖,險些打翻果盤。

“小心。”

果盤被穆溫延穩穩接住。

他處理的妥帖,把盤子放好後,自然的把那顆滾落到掌心的櫻桃吃掉,還順勢清理了落在桌面上的幾顆草莓。

鮮紅的櫻桃。

甜,還是酸,她都沒來得及品嚐。

葉詩雯不自在的偏頭,感覺自己,怪怪的。

羅思慕把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眼眸微收,淡淡回應,“沒多久,恰好詩雯是我小妹的同學,之前略有耳聞,前日才在我外婆那裡見到。”

秋蘅端著昨天和葉詩雯做得兩盤中式糕點放在桌上,順勢加入話題,“是溫夫人,你見過的,上次給我做禮服那位,你很夸人家手藝好。”

“外婆閒不住,又愛愛花愛美人,索性一直經營著惜花閣。”

“溫夫人的審美自然是極好的,只是聽說以後打算隱居了,這次登門,還是厚著臉皮求來的。”秋蘅打趣道,她和溫老太太是忘年交,其他人都會用夫家姓稱她為趙老夫人,只有秋蘅會喊她溫夫人,從始至終,兩人討論的,也只有布料和花樣,隱居不假,但秋蘅還是會照顧的。

“現在像伯母這樣欣賞的人已經不多了,與其應付不懂欣賞的客人,倒不如沉浸下來,只求知己,外婆便是這樣想的。”

秋蘅道:“這樣也好。”

羅思慕頓頓,視線落在了穆溫延身上,“上次,我去惜花閣,就是求外婆給我的表妹訂製一件訂婚禮服。”

秋蘅頓時來了興趣,“你表妹今年……?”

“和詩雯同齡。”羅思慕微笑應道,“可惜被外婆拒絕了。”

“哦?這是為何?給小輩製衣,也算一份祝福,怎會拒絕。”

“因為……”羅思慕看向穆溫延,語氣加重,“外婆說我去訂製不算誠意,這種禮服,還是未婚夫親自訂製會更合理。”

葉詩雯拿著牙籤,牙籤上還串著兩顆葡萄,吃也不吃,不吃也不是。

近距離吃瓜的感覺太微妙。,

她想了好久,才確定,羅思慕說得應該是陳淑怡?

她和陳淑怡不過見了幾面,印象可以說是差到了極致。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下意識代入其中,如果,以後預備結婚的是她,未婚夫這樣不作為,一定會難過死了。

葉詩雯搖搖頭,在心裡打了個差分。沒留意,牙籤上的葡萄滾到了桌面上。

一直留意他的男人順勢接住了那顆葡萄,又很自然地取了紙巾給他。

葉詩雯抬頭看他。卻見那人還津津有味的聽著秋蘅點評婚禮,還時不時點頭附和。好像,她不過是他專注程序裡微小的一段插曲。

直至葉景問他,他們什麼時候認識,他認真的回,“正式認識應該在幾個月前,但遇見,是在很久之前。算是久別重逢。”

葉詩雯下意識去看他的側臉。

他依舊平靜,黑曜石般的眼眸乾淨透徹坦蕩,沒有一點多餘。

“久別重逢?”葉詩雯偷偷衝他做口型。

她怎麼沒印象。

穆溫延只是笑著給她的杯子里加了熱水。

“你不記得了。”他同樣輕輕的回。

兩人的互動讓人盡收眼底,逐漸變了味道。

到了飯店,秋蘅提議兩人留下用飯,兩人一直推辭,秋蘅只好作罷。

出門前,羅思慕瞥見了葉家玄關處的一尊翡翠佛像,腳步突然停下了。

“怎麼了?”葉景順著羅思慕的視線看去。

羅家主業是祖輩傳承下來的拍賣行,羅思慕十八歲就開始接管家裡的生意,他永遠記得,他接手的第一場拍賣會,那場大大小小的東西,事無鉅細,他都記得去住,唯獨這尊翡翠佛像,在拍賣會前被陳家拿走,說要送給淑怡。

據說佛像的來歷極其玄妙,淑怡從小心臟不好,陳父早早就盯上了翡翠佛像。

沒想到,十年不見,這東西,竟然出現在葉家。

他自然是查過葉家的背景的。

葉景在附近大學教書,秋蘅在附屬中學教國畫,家裡唯有一個獨女葉詩雯。沒有心半點商業背景,乾乾淨淨。

可是,翡翠佛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伯父,這尊佛像是……?”羅思慕下意識問了出來。

剛才還溫和的葉景,表情卻突然變了,不自然地笑笑,只道是故人相贈。

穆溫延下意識看向佛像,抿了抿唇,轉移話題,“伯父伯母,請留步,天冷,注意身體。”

葉景應著,卻還是把人送到了樓下。

房間內,秋蘅找了塊紅絲綢把佛像遮上。

葉詩雯忍不住去看。

卻被秋蘅拍開了手,“小孩子,不要封建迷信。”

葉詩雯瞪大了眼。

秋蘅嘆了聲,剛好葉景後來,秋蘅便讓葉景把佛像收起來。

“以前沒留意,現在看到這東西,就會想起過去,還是看不見好。”

葉景拍了拍秋蘅的肩膀,安慰了兩聲,乖乖照做。

葉詩雯卻越看越覺得奇怪。

恰好葉景收好了佛像回來,葉詩雯忍不住問,“爸爸,我怎麼對佛像沒什麼印象呢?”

葉景教哲學,一直崇尚唯物主義,秋蘅沒什麼印象,偶爾燒香拜佛,也是一時興起。倒是葉詩雯稍微有點相信玄學,但也不過是和星座一樣,只到了略微感興趣而已。

葉景坐回沙發上,看著秋蘅的臉色,找了個委婉的說辭,“可能看多了,就沒留意了。就像是……”

葉景想要找個比喻,比如日久生情成了習慣這樣的詞,可拿他和秋蘅舉例不合適,思來想去,只好把主意打到了葉詩雯身上。

“就像是,你身邊有個人出現多了,慢慢就成了習慣,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了。”

葉詩雯點點頭,“好像是哦。”

她想到的是洛芙,大三之前,幾乎天天和洛芙黏在一起,就連公開課也約著一起上。可大四後,她們各有各的忙碌,雖然一個人的狀態也很好,可也會有很多不習慣,尤其是開始一個人獨居後。

算計隔壁就住著可以信賴的人,。但閨中密友的重要性,是無可取代的。

“話說回來,”葉景笑眯眯的看著她,“詩詩是怎麼看待這兩個人的。”

“啊?”葉詩雯一時沒反應過來。

“溫延和思慕,這兩個可都是好孩子。”葉景感嘆。

“我,”葉詩雯驀地紅了臉,“我就是正常的看啊,沒什麼想法,爸,你不會是誤會我和他們有什麼的吧?”

葉景嘆了聲,他這女兒,還真是不開竅,他們遇見那會,他和秋蘅已經在小區門口看了一會,那可比秋蘅追得韓劇有意思多了。要不是剛好看到了有熟人過來,怕被人看去說了閒話,他大概還是會再看一會,

戀愛方面,葉景和秋蘅推崇民主,葉詩雯這幾年也乖,比起朋友介紹,兩人也更樂意讓葉詩雯自己去接觸。

可是,突然出現了兩個……

“詩詩更喜歡哪一個呢?”葉景就這麼直白的問了出來。

“爸!”葉詩雯的臉快要紅成一顆番茄,“只是碰巧遇見了。”

“這麼碰巧啊。”秋蘅把湯燉上,拿著一捆青菜和一疊蒜過來示意父女兩人幫忙。

“你也是,詩詩自己的事,別問那麼多,真在一起了,我想詩詩也不會瞞著我們。”

葉詩雯狗腿的搬來小凳幫秋蘅扒蒜,正想說媽媽好體貼,卻聽到了秋蘅的下一句。

“不過我看,那兩個好像都對詩詩有意思,上次溫夫人還給我提起思慕,那時就想給你們搭線,哪知道你們這就認識了。”

秋蘅忍不住笑了,“這樣也好,思慕大你幾歲,年齡大點會疼人,羅家就在B市,他對家裡的妹妹都那麼照顧,想必對妻子也不會差。”

這就鎖定羅思慕了?

葉詩雯放下手中剝了一半的蒜,很想說些什麼。

葉景安撫地衝她笑笑,“我看溫延也不錯啊,沉穩,會照顧人,詩詩應該和溫延更熟悉吧。”

葉詩雯:“……”

葉景:“更何況,溫延年紀也剛好啊,論疼人,這點我可不同意。”

秋蘅抬抬眼,“你一個男人懂什麼,對女人好不好,只有我們女人看得出來。”

葉景無辜舉手做投降狀,卻還是對葉詩雯說道,“相信我,感覺這東西是可以裝出來的。一個男人是不是認真,只有男人看得出來。”

兩人又開始辯論了起來。

這話題是一點也聽不下去。

葉詩雯撿了個蘋果,快速遁走,討論他們的夫妻修羅場。

而他們的樓下,不遠處,卻又是另一層意義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