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正打算讓他的暗衛撤回,便收到了訊息,郎中出京見了一個黑衣人。

二十六家人中,溫辭每一家都懷疑,但是更懷疑他們。

讓人假扮盜匪,也並沒有抱多大希望,結果是意外之喜。

“他的人隱藏在山中,我們要謹慎行事,把他的人全部剷除。”

溫玉點頭:“我已經讓所有的暗衛出動,加上你的人,應該夠了。”

鹿眠把手中的信放下,和宋宇川的訊息差不多,只不過信中說得更詳細,且已確定溫肅的死士藏在山中。

站在一邊,默默聽他們商討怎麼對付溫肅。

溫肅如果能多忍幾天,不去聯絡他的手下,那麼他們就不會再查到他的身上。

幾人一直商討到半夜,制定了詳細的計劃,為了不讓他意識到不對勁,夜裡便展開行動。

溫玉進宮和皇上說明一切,順便調派人手幫忙。

府中暗衛只留下貼身侍衛,其他人全部出動,探子被一刀封喉。

既然已經查清楚溫肅和他手下的藏身地,那麼也就沒必要再留著探子。

寅時過半。

溫辭坐著馬車,慢悠悠地往北街去。

鹿眠看著從上馬車就一直閉著眼睛不說話的人,張了張口,又閉上。

他執意去北街,要見誰不言而喻。

來到大門口,南風上前敲門。

不多時,院子裡傳來男子的聲音。

“誰啊,大半夜地敲什麼門?”

開啟門,望著坐在輪椅上,氣度雍容華貴的男子,他身邊跟著幾個一身黑衣的人,全部戴著黑色面巾,看不見面容。

“你們……你們找誰?”

溫辭開口:“你爹呢,本王找他。”

一聽‘本王’,男子就要跪下行禮,被制止住。

“帶本王去見你爹。”

“是,我爹正在屋裡睡覺,草民帶您過去。”

他在前面引路,來到左側房門前,輕輕敲門。

“爹,爹,您快醒醒,王爺來了,要見您。”

一直敲了許久,裡面的人啞聲道。

“讓他進來吧。”

溫辭微微皺眉,很快恢復神色。

他的聲音很像溫肅,但又不像,暗啞的厲害。

男子開啟門,進去點燃油燈,隨後出來,恭敬地說。

“王爺,我爹湯藥不離身,屋內藥味重,您……”

“無妨。”

溫辭看向屋內,拍了拍鹿眠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後者會意,推著他進屋。

屋內的湯藥味很濃,很苦,讓人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老者虛弱地靠在床頭,半眯起眼睛,不等他開口,溫辭道。

“好久不見,四皇兄。”

目光直直地盯著他,像把他看透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溫肅一陣大笑過後,猛烈地咳嗽起來。

平緩了許久,有氣無力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

“你是怎麼發現的,我如今這副模樣,連我身邊最親近的手下都認不出,你又是如何猜到是我。”

溫辭神色淡淡:“猜,之前不確定,現在確定了。”

在他沒說出這番話之前,心中對他是不是溫肅的猜測,依然抱有遲疑的態度。

一個人不過三年未見,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任誰都不敢想象吧。

“四皇兄,靠你手下的人脈,日子不會大富大貴,但也吃喝不愁,何必回京中攪弄事端。”

溫肅仰起頭,嘆息一聲。

“不甘,為了爭奪太子之位,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最後卻要便宜那個蠢貨。”

他猛地握拳捶了一下床鋪。

“和他相比,我絲毫不差,可是父皇卻想立他為太子,明明他最常誇獎的是我,也說我是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

“為何、為何不立我為太子,卻看重處處不如我的溫衡。”

他不甘心,不甘心即將到手的皇位讓人劫了去。

溫辭沉默一瞬,說出了讓他難以相信的話。

“皇位的人選,父皇心中早已擬定,便是當今的皇上。”

溫肅不相信,怒瞪著他。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父皇若真想立他為太子,為何從不關心他,還讓他上戰場。”

去了戰場九死一生,他父皇怎麼可能捨得繼承皇位的人去戰場廝殺。

溫辭語氣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

“四皇兄從小爭強好勝,凡事都要拿第一,我們五個兄弟中,我無意皇位。”

“三皇兄留戀花叢,而二皇兄是父皇心中的皇位人選,朝中需要平衡……”

後面的話沒說完,他知道溫肅明白。

“哈哈……哈哈哈……所以父皇特意讓我和溫衡爭鬥,以穩定朝中的局面。”

所以他一開始就不可能坐上皇位,父皇在利用他。

抬手摸上自己形如枯槁的臉,一陣激烈地咳嗽,從口中噴出鮮血。

無力地靠著床頭,眼神中充滿了怨恨。

“父皇,我是你的兒子,為何要這樣對我?我究竟做錯什麼了。”

鹿眠垂眸,生在皇家,有時候就是一種錯。

對於帝王來說,親生骨肉也是可以用來利用的棋子,親情少的可憐。

如果他沒有想登上皇位的心,像辰王一般,或許,不會落到如今地步。

忽然,溫肅看向溫辭的腿,露出惡劣地笑。

“五弟,你的腿怎麼還沒治好,那毒真是一般,居然沒有把你給毒死。”

在場的人皆是震驚。

鹿眠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你什麼意思?”

溫辭的目光死死盯著他,竭力剋制住自己。

“是你所為?”

隨即又說道。

“我的腿在邊疆戰場上所傷,怎麼可能是你。”

溫肅笑呵呵地歪著頭,手臂無力地垂下。

“皇兄就是給了他們一瓶毒藥,誰知道他們竟然如此沒用,讓人把你救走了。”

鹿眠衝到他面前,‘咔嚓’兩聲,卸掉他的兩條胳膊,從腰間拔出匕首抵在脖頸處。

“是你把王爺害成這樣!”

溫肅絲毫沒有懼意,一副癲狂的模樣。

“憑什麼!憑什麼我生不如死,他們享受百姓的愛戴,是我做得又如何,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你!”

鹿眠握著匕首的手一用力,立刻在他脖間劃出一道血痕。

“眠兒!”

溫辭讓她停手。

“不要隨了他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