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兒子是被人騙了,他被人騙了,他沒有販賣私鹽,他不會做殺頭的事。”

“大人,你們放過我兒子,他真的不是那樣的人……”

他跪在地上哭泣著,滿眼祈求,不停的給他們磕頭。

蘭秋華站在她們倆身後,小聲說道:“三歲小孩都知道販私鹽是要殺頭的,他兒子怎麼可能不曉得,可憐哦,白髮人送黑髮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因為他心中抱著僥倖心理。

販賣私鹽的幾個人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帶上賭徒。

賭徒賭上頭了,連妻女都能賣,何況是沒什麼關係的朋友。

季溫禾在心中無奈嘆了一聲,犯下殺頭的事,就要做好有一天東窗事發的準備。

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上要抓住自已褲腿的人,李天霸連忙往後退了兩步。

語氣森冷:“你兒子犯得是死罪,逃不掉,來人,給我進去搜!”

話落,在他身後的三名官差立刻拔出刀,衝進院子中,搜尋每一處能躲藏人的地方。

沈大冬想上前阻攔,卻被李天霸一把按住,趴在地上。

他費力地仰起頭,眼看著就要找到他兒子的藏身地點,連忙大叫。

“兒子,你快跑,快跑啊!”

只聽他一聲大叫,雜物房的柴火堆後面,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沈虎彪。

他一個人哪能對付得了三個拿刀的官差,被當場抓住,刀架在脖子上。

其中一個人開口:“沈虎彪,你逃不掉了,老實點,否則我的刀可不長眼。”

沈虎彪瞥著抵在脖子上的大刀,語氣哆嗦:“大人,大爺,我不跑,我不跑了。”

圍觀的眾人紛紛小聲議論。

“我說這段時間怎麼沒看到他,以為他跑了,原來是躲在家裡啊。”

“沈大冬裝得還挺像的,我愣是沒瞧出不對勁。”

“嘖嘖嘖,可憐哦,這日後可咋辦。”

“有什麼可憐的,明知道是殺頭的事,還敢去,他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眾人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沈大冬還在哭著,不停的求饒,放過他兒子。

“官差大人,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他是被陷害的,他被人騙了!”

沈虎彪也在這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求饒,然而李天霸壓根不聽,冷喝一聲。

“把人帶走!”

等他們帶著人走到村口,才鬆開對他的壓制。

沈大冬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追過去:“兒啊,我的兒啊。”

他的聲音滿是絕望。

此去之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沈忠不知何時來得,站在一邊嘆息:“唉,做啥不好,非要去販賣私鹽,傻啊。”

李天霸走到他身邊,語氣恭敬:“如今沈虎彪已經抓到,我們要儘快帶去衙門審問,爺爺,下次我帶著流雲回來看您。”

“哎,去吧去吧。”

隨即他轉過頭,對著幾個小輩說。

“快去把你們冬叔帶回來。”

小輩們小跑著跑向村口。

沈忠離開後,幾個嬸子在她們身後,小聲議論。

“你們說官差是怎麼曉得沈虎彪躲在家裡的?我們都不知道。”

“是啊,一進村子,問都不問,直奔沈大冬家,一看就是早知道沈虎彪在家了。”

“該不會和里正有關係吧?”

“說不好,那是他孫女婿,立了功,上面可是有賞頭的。”

“沒準真是里正發現的,又讓人去鎮上通風報信,讓他孫女婿立功。”

季溫禾三人面面相覷,離開了人群。

沈素雅說道:“娘,嫂子,嬸子們猜得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

她覺得大機率跟沈忠有關,上次官差問過他們,村裡便傳開了。

其他人都是八卦沈虎彪有沒有逃走,會逃去哪裡,加上地裡要插秧了,這件事也就拋在腦後了。

能繼續關注這件事的,只有沈忠,就像嬸子們猜測的,抓到人,確實是大功一件。

蘭秋華望著村口的方向,沈大冬癱坐在地上,周圍圍著勸解的人。

“兒子沒了,沈大冬可別再撐不下去。”

季溫禾看著她:“蘭嬸是說他會做傻事?”

“做傻事倒不會,不過唯一的兒子沒了,怕是會大病一場。”

她的話剛說完,遠處發生騷亂,有人說‘快去請郎中’。

沈大冬暈了過去,一個小輩背起他,眾人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唉,販賣私鹽,村裡沒人敢給他們求情,就怕被扣上同夥的帽子。”

季溫禾明白,要不是很嚴重殺頭的事,村裡人不會眼睜睜看著,定會上前說情。

可這件事,沒人敢給他們說情。

回到家,把辣子翻了一個面繼續曬。

坐在院子中打了會絡子,沈榕山拿著鐵鍬上來。

“溫禾,官差去冬叔家怎麼說得?”

她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沈大哥,沈虎彪是不是沒有輕判的可能。”

“沒有,販賣私鹽五百斤,還潛逃,死罪免不了。”

不止他,連提供私鹽的人也逃脫不了,就看官府能不能查到。

沈榕山洗乾淨手,坐在她身邊,拿過一個紅繩:“官差來得突然。”

季溫禾轉頭:“你也懷疑是里正通風報信。”

他點頭:“嗯。”

隨後他說了和自已一樣的猜測。

而事實,確實和他們猜想的一樣。

另一邊,沈忠家裡。

臥房內,秦荷花虛掩上房門,一邊望著門口,一邊壓低聲音。

“當家的,沈虎彪被抓走了,天霸說他一定會被判殺頭,你說咱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沈大冬就一個寶貝疙瘩,這、這兒子沒了,他、他會不會想不開,吊死在家裡?”

一想到因為此事害了一個人,她的心裡便不安生,總擔心他們會變成厲鬼來找她索命。

沈忠盤腿坐在床邊,拿出李天霸送得上好的菸絲,點燃,吸了一口,享受地眯起眼睛。

“過分?他犯得本就是殺頭的罪,逃不了,我們只不過幫著官差早一點抓到人罷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要是被他知道,是咱們......”

感受到旁邊傳來的冰冷目光,立刻停頓下來,縮坐在一邊,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