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
季溫禾從吃過早飯開始,心情就一直激動。
因為今天要去鎮上,去錦繡坊。
沈榕山笑道:“我去借驢車,你在村口等我。”
“好,你快去。”
她揹著一個籮筐,裡面是做好的布偶,一共五款樣式,都是用碎布頭做得。
先看看賣得效果如何,若是不錯,考慮量產,還得進些布回來。
買回來的碎布頭,沒辦法做到大小一致,而且好的碎布頭不多,只能用來填充。
沈榕山揹著一個籮筐,手上拿著兩個,還拿了一個木頭架子。
季溫禾參考了用過的飾品展示架,沒有鐵鉤,無法彎曲。
讓他把每一排的橫板打個圓孔,再插上打磨好的小木棍,大小正好能插過去,又不會掉出來。
這樣兩面都可以掛布偶。
高一米五,寬度不到一米,簡單的展示一下就做好了,也不會太佔地方。
還有幾個複雜的手繩被她拆了,全部編成小雛菊樣式。
“溫禾,去鎮上啊。”
“是啊苗嬸。”季溫禾笑著點了點頭,“苗嬸,我先走了,沈大哥在村口等我呢。”
“哎,快去吧。”
沈榕山的速度很快,她來到村口時,人已經在等著了。
小跑著過去,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開心:“沈大哥,我們快走吧。”
“好,坐穩了。”
路上。
“沈大哥,你說咱們能賺多少錢?”
“不知道。”他也沒去打聽過。
季溫禾晃著腿,正想開口和他說話,見有人搭車,便不再言語。
上次進的貨只賣了三百多斤,因為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三人沒有出門。
這次去鋪子裡,順道再進五百斤的貨,農忙時人家要用車,要進貨只能走過去。
提前多進點貨在家裡,反正黑麵不愁賣。
進豬肉時,他自已一個人來,揹著一個籮筐就行。
種水稻還有六七天,已經有人在往水田地裡放水了。
到了鎮上,照例先送她到錦繡坊,他去進貨。
季溫禾揹著籮筐,一手抬著木架進門。
楊韻一抬眼看到她,對身邊的小姑娘說了一聲:“姑娘慢慢看。”
又招來一個店夥計,吩咐道:“你在前鋪照看著,我帶她進去拿碎布頭。”
“是,老闆。”店夥計應道。
“就這個木架?”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木架,“你打算怎麼放?”
季溫禾從籮筐裡拿出一個小布偶,上面有麻繩可以掛起來:“這樣,可以掛在任何地方,還能當鑰匙扣。”
楊韻一臉驚喜:“還能這樣呢,倒是讓我有了新的想法。”
她壓低聲音:“樣式已經賣給楊老闆你了,至於怎麼做,那就是你的意思了。”
明白她也想做掛式的布偶,兩人面對的客戶群體不同,並不會產生爭搶客戶的行為。
“一個賣多少錢?”
望著架子上掛著的布偶,布料和繡工都沒有她店裡的好,小姐們瞧不上。
“五文三個,等以後樣式多了,可以隨便挑樣式。”
楊韻沉默一瞬:“太便宜了,掙不到錢。”
季溫禾笑道:“我這是碎布頭做得,又小,價格再高,估摸著沒人買。”
她不打算把這個當主業。
“對了,楊老闆,這一個月賣得如何?”
潛臺詞是,你該給我錢了。
楊韻回頭看了一眼,鋪子裡有不少人:“我們去後院聊。”
隨即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姑娘,我們家麻繩有不同顏色,我這就帶你去挑選,你要的多,我給你便宜點。”
季溫禾附和:“多謝楊老闆,我想再買點碎布頭回去縫衣服。”
“成,在後院柴房呢,你跟我去拿。”
兩人一唱一和,來到後院。
楊韻請他在院中的桌子邊坐下,倒了一杯冷茶。
“我新招了一批繡娘,和她們簽了契約,按照你的方法,請來了縣令的一個姨娘。”
“她們中有人和我說,有鋪子請她們,她們給拒絕了。”
“我看就是怕我會報復她們,又因為有契約在,她們都不敢有別的心思。”
她喝了一口茶,又接著說道。
“我還聽說,之前被他們挖去的那批繡娘,如今開始去別人家找活計了。”
“鎮上仿得人太多,姑娘們不會天天都買,有個一兩個足矣,他們倒是做了不少貨,沒賣出去。”
這點季溫禾早就預料到了,他們只能跟風,並不能自已創造出新的樣式。
鋪子裡的玩偶賣不出去,就不會讓繡娘再接著做,這樣一來,導致繡娘沒有了活計。
“楊老闆,狸奴樣式您也要少做。”
楊韻點頭:“我曉得,已經讓繡娘們停手了,存貨不多,我正在著手讓她們做新的樣式。”
“對了,每個布偶後面都繡上了數字嗎?”
“繡了,你說得我全記著呢。”
季溫禾讓她在布偶不起眼的地方繡上數字,就是等到一定數量之後不再生產,然後限時返場。
“楊老闆,我還沒問過每隻布偶賣價是多少呢?”
“二十五文到五十文,我算了算,二十五文我賣得最多。”
才二十五文啊,她以為能賣個五十文往上呢。
楊韻看出了她心裡所想,解釋道:“不好賣高價,我用的布料也不是頂好的。”
“這東西說來簡單,小姐們可以找自家的繡娘繡,要不是你說得什麼限定啊,節日,在鋪子裡買了多少之後免費送限定款。”
“大多數姑娘家是不願意花錢買得,她們自已就能繡出來。”
季溫禾瞭然地點頭,姑娘們都是會刺繡的,賣得太高確實不如自已繡划算。
二十五文對於家裡條件不錯的來說,並不算高。
楊韻站起身:“姑娘,你等我一下。”
“好。”
她進了一間房,很快從裡面出來,手中拿著一個小布袋,還有一個本子。
坐到她對面後,將裡面串好的銅板倒出來。
“我六你四,這份是你的,一共四百八十文。”
說著又將本子放在她面前,翻開一頁。
“這是每筆賣出去的記錄,你看看,沒有吞下你的錢。”
季溫禾隨意掃了一眼,抬起頭笑道:“賬本我就不看了,我相信楊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