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起了,咱們得早點去。”

“嗯,我馬上起。”

她還沒睡夠。

季溫禾在床上賴了幾秒鐘,強制開機,穿好衣服下床。

廚房內點著油燈,沈榕山正站在灶臺前盛飯,聽到聲音,頭也沒抬地說道:“盆裡是熱水,燙,倒點冷水進去。”

沈元山跟著進來:“大哥,大年叔是在村口等我們,還是一會兒你去叫他。”

“師父在村口等,說了時辰,咱們吃完飯就走。”

“好,那我們快吃飯。”季溫禾洗漱好,見沈文山也起床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他打著哈欠:“不睡了,一會兒我去找野菜,地裡溼,還把小雞苗放進去嗎。”

“不放。”沈榕山示意他自已盛飯,“別再凍死了,小雞苗嬌氣,放在蘭嬸家裡,你去瞧瞧。”

“嗯,等天亮我再去。”

這會兒她家還沒起床呢。

“差點忘了。”季溫禾扭頭,“蘭嬸和小雅她們倆今天也去鎮上,和村裡人結伴。”

“她肯定不放心小雞苗放在家裡沒人看管,文山,你去把蘭嬸家的小雞苗一起拿回來,你在家裡看著。”

沈文山端著碗坐下:“我吃完飯去,估摸她們也起來了。”

三人吃完飯,碗留下給他洗,揹著兩個籮筐,打了聲招呼,三人慢慢往山下走。

“大早上的還真是冷啊。”季溫禾縮著脖子,緊緊抱著兩個手臂,跟在沈榕山身邊。

“你走我身後,我擋著風。”

他身材高大,迎面的風都被他擋住。

伸手拽住他腰間的衣服,腳步小心:“下過雨路真難走。”

剛走到山腳下,鞋子上沾滿了泥巴。

“等有錢了,一定要買輛驢車。”

去鎮上方便,還能來回搭人賺錢。

沈元山走在最前頭:“嫂子,咱們買平板車,我想獨輪車就不買了,我們挑著去賣。”

“也行啊,平板車裝東西多,趕著驢車去村裡賣,你們還省勁。”

這剛下過雨,沒點大力氣,推著獨輪車根本走不了多遠。

季溫禾仰起頭:“沈大哥,一頭驢車要多少錢?”

沈榕山回道:“一頭驢是九兩,不算上後面的平板車,算上車子得十幾兩。”

“真貴啊!”

驢車不是誰都能買得起的,能買得起驢車,家裡也是有一些小富的。

“驢和牛一樣,能下地幹活,拉磨,犁地,價錢自然是貴的。”

“而且朝廷明令禁止宰殺耕牛,死了的牛要去官府報備,勘驗,是病死,老死,還是人為害死。”

季溫禾好奇地問 :“病死或者老死的牛要怎麼處理?人為害死的牛會被判什麼罪?”

沈榕山不緊不慢地回:“病死的牛,能吃得話,可以宰殺售賣,老死的牛也是。”

“人為殺害會被判重罪,蹲一輩子大牢,或者砍頭,還要罰錢。”

“小時候聽爹說起過,不知是哪個村子的,殺了牛故意說是病死的,官府查了出來,那人死不承認。”

“第二天就被判砍頭,罰了幾十兩錢,家裡賠不起,賣了地不夠,又賣了宅基地。”

最後依然還不上,後來那家人怎麼樣,他也不曉得。

“我明白了,判重罪,那麼百姓就不敢隨意殺害耕牛。”

這樣不就吃不上牛肉了,她還挺喜歡吃牛肉的。

“對了,沈大哥,一般百姓家裡一年的開銷大概要多少錢。”

她到現在還沒有詳細問過。

“看人口多少,人口少,一年花費不到一兩,人口多,一年要一兩多銀子或者二兩多。”

“里正家十幾口人,一年花費估摸著要三兩多,人多吃的就多,到了農忙時,不吃飽沒力氣幹農活。”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男子胃口天生就要比女子大,不忙時吃不飽無所謂,多喝點水。

等到了秋收季節,飯裡沒有油水,根本頂不住。

談話間來到村口。

村外,朱大年揹著籮筐在外面等候,聽到說話聲,開口詢問:“是榕山不。”

“是我,師父。”

沈元山接過話:“大年叔,我和大哥還有嫂子一起去鎮上。”

季溫禾叫了一聲:“大年叔。”

“哎,咱們走吧,不耽擱時辰,早去早回。”

兩條大黑狗他沒帶上,守在家裡,給他們留了吃食。

四人結伴上路。

天色微亮,路上已經有不少驢車,沒坐上驢車的,只能步行。

季溫禾早上吃得飽飽的,這次讓他多烙了些野菜餅帶在身上。

一路上眾人照顧著她的腳步,時而走得慢,時而走得快。

上午九點多的樣子,終於到了鎮上。

沈榕山回頭,瞧見她臉上出了汗,臉色發紅,心疼道:“我先送你去錦繡坊,在那裡歇著等我們。”

她喘著粗氣回:“好。”

下過雨的路不好走,路中間都是車轍印,有很多小水坑。

比上次來時走得還要累。

沈元山卸下背上的籮筐,拿著竹竿,上面掛好手繩:“大年叔,大哥,嫂子,我就不和你們一起了,趁現在人多,我去轉悠一圈。”

幾人點頭。

沈榕山拿著籮筐,送她去了錦繡坊,將揹簍裡的籃子拿出來給她:“在這等我。”

“好,你和大年叔快去吧。”

季溫禾接過籃子,望著他們的背影走遠,在外面把鞋子上的泥土弄乾淨。

確定不會把泥土帶進屋內後,才走進去。

老闆家生意不錯,人很多,也有來交貨的。

老闆看到了她,笑呵呵地說道:“姑娘稍等一會兒,馬上忙好。”

“好,我不著急。”

季溫禾站在門旁邊不遠處,打量著屋內的繡品。

片刻後,老闆笑著開口:“今天很多來交貨的,忙了點,姑娘絡子都打好了。”

“好了,老闆你驗驗貨。”

“成,我看看啊。”

她拿出籃子裡的絡子,一個個細細瞧了瞧,隨即滿意地點頭。

“姑娘手巧,打得不錯,一共十八文,加上壓得十文錢,一共二十八文。”

老闆數了一遍,放在櫃面上。

“姑娘,你再仔細數數,出了這個門要是少了,我可就不認了。”

季溫禾揚眉:“我相信老闆。”

當著她的面數得,少沒少她又不是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