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五個一文錢,複雜的再往下減,四個一文或者三個一文。”

季溫禾摸著下巴,望向坐在床邊的身影。

“沈大哥,這樣定是不是不合適,我會不會太……”

沈榕山目視前方,雙手搭在腿上:“小時候娘拿過荷包和手帕回來繡,荷包上簡單的圖案,比如竹子,一個一文。”

“若論繡法,蘭嬸繡得眼睛粗糙,沒有竹子精細,二者相比,眼睛更好繡,也快。”

“咱們的東西賣給農家人,成品可以不同鎮上鋪子要求的精細。”

“溫禾,你記住,不管價錢有多低,都會有人搶著做,何況我們本來就不是多賺錢。”

“有句話叫無奸不商。”

季溫禾屈起腿,抱著膝蓋:“多做幾個試試水,看效果反響如何。”

等從集市回來,她再多做幾個不同的布偶。

沈榕山點了點頭,隨即反應過來屋裡太暗,她看不見,輕聲道:“嗯,躺下吧。”

今天她沒有先睡著,不知怎得,心裡有些緊張。

屏息聽著身後的動靜,估摸著她躺下後,再脫去外衣,動作小心地躺到外側。

季溫禾睜大眼睛,看著模糊的輪廓:“沈大哥,你一直這個姿勢睡覺不難受嗎?”

他睡覺很老實,一夜到天亮不帶換姿勢的。

沈榕山答道:“習慣了,在軍營時,大家都擠在一起,人貼著人,沒辦法翻身。”

時日一長,他就養成了習慣。

面朝裡側側著睡,怕她會多想。

季溫禾翻身趴起,撐著下巴:“沈大哥,我有點好奇,軍營真的有軍妓嗎?”

“有,俘虜的女子,還有聽說是京都犯了罪的人家,被牽連,判為軍妓。”

她皺起眉頭:“犯多大的罪,會被判為軍妓?”

“通敵賣國,不站在皇上的一邊,想推翻在位的皇上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沒有詳細打聽,只是聽身邊人談起過。

唉,古代女子地位是真的低下,還殘忍。

季溫禾又問:“每個人都會去嗎?”

她對他有好感,可若是個男女關係淫亂的,她接受不了。

沈榕山翻轉身面向她:“我說我沒去過,你信嗎?”

“不知道。”信也不信,畢竟男人慣會說謊。

“軍營裡不是誰人都能去的,就算能去,我也不會去。

爹孃說過,女子對男子忠貞,男子也該對女子忠貞,一輩子只能對自已的媳婦好。”

“小時候看著爹孃在一起幸福的樣子,我想著長大要和爹孃一樣,生幾個娃娃。”

“若是成親前有了別的女子,我不會在娶你,那樣對你不公,更是害了你,我不會做這種害人一輩子的事。”

“溫禾,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碰過別的女子,我只……”

他只在躁動難耐時,自已用手解決過。

季溫禾聽著,好奇他後面未說完的話:“你指什麼?”

他聲音吞吞吐吐:“我、我就、沒、沒什麼,睡吧。”

沈榕山翻身臉朝外側,若是白日裡,現在能看到他發紅的臉。

“沈大哥,你說話怎麼說一半呢,後面你想說什麼呀,把人好奇心勾起來,又不說完。”

忽然腦海中一個大燈泡亮起。

季溫禾猶猶豫豫,小聲開口:“沈大哥,你是不是想說,你自已用……那啥過。”

她沒發覺到旁邊的身影僵住,過了好半晌,才輕輕回了一個‘嗯’。

夜深人靜,又是孤男寡女,不適合聊如此……話題。

輕咳一聲,轉移了話茬:“沈大哥,後日去集市你別忘了,看看有沒有賣活兔子的。”

野兔不好抓,只希望他們能買到吧。

“好,快睡吧。”

季溫禾打了個哈欠:“嗯,晚安。”

沈榕山睜著眼睛,並沒有入睡。

等了片刻,聽到身後綿延的呼吸聲,慢慢轉身平躺著,雙手交疊在腹部。

季溫禾,有時覺得她不像一個農家女子,有學識,懂得多,會的也多。

要不是她掌心幹農活時留下的老繭,太陽曬黑的面板,他真的會懷疑她是家裡遭了難的富家小姐。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如今是他的妻,他定會如珍寶一樣對待她。

……

大雨下了半宿,到了後半夜變成綿綿細雨。

季溫禾一覺睡到自然醒,聽見開門的聲音,迷迷糊糊問:“外面還在下雨嗎?”

“下小雨,你別起了,多睡一會兒。”

“沈大哥,你要出去嗎。”

沈榕山穿起蓑衣:“去地裡看看,把水放了,不然會淹死種子。”

拿起鋤頭,又對屋內的人說道:“飯已經做好了,我很快回來,等我回來你再起。”

季溫禾叮囑他:“好,你下山小心點啊,下雨路滑。”

他應了一聲,將門從外面關好,穩步下山。

天空陰沉沉的,今日怕是一天都會有雨。

山下的人都在拿著農具往地裡趕。

路過蘭秋華家屋後,未走到地邊,身後傳來她的聲音。

“榕山,小雞苗你們別拿回去了,放在我家,這雨那麼大,今天不放出來了。”

她剛才去瞧過,小雞苗相互擠在一起取暖呢。

“蘭嬸,麻煩你了。”沈榕山停下腳步望著她,“吃完飯我讓文山送小雞食過來。”

“成,趕緊去地裡忙吧,下了大半夜的雨,有些種子都出來了。”

蘭秋華心疼的不得了,就怕辛苦種得地,到最後又沒有收成。

好在過了一陣雨停了。

季溫禾站在門口,看著院中的泥腳印:“院子裡乾脆都鋪上石塊吧,你瞧,一腳下去,多深的泥腳印。”

鞋底和鞋邊上沾滿了泥土,使勁跺腳都弄不掉。

他們穿著麻鞋還好,用水沖沖。

低頭望著腳上的布鞋,鞋面溼了粘著泥,方才去了一趟茅房,差點滑一跤。

沈榕山在旁邊整理著農具:“過兩日去村長家借石錘,敲些好的石塊回來。”

他原本想著先把棚子搭起來。

“走路的地方先鋪上,其它地方慢慢來。”

季溫禾點了點頭。

這一天天氣都不太好,雨一會下一會不下,毛毛細雨。

翌日。

天色未亮,外面黑咚咚的。

沈榕山先去兩兄弟的屋裡,把沈元山叫醒,接著又去叫季溫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