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季溫禾放下手中的籃子,“我想明兒讓元山去山外的村子轉轉。”

這幾天做了好些個,兩兄弟學得快,手速也快,若不是擔心做得太多賣不掉,他們都想把所有線編完。

“我去吧。”

“那個......”

沈榕山走進屋內,視線落在靠著牆壁的竹竿上,上面掛著各種樣式的手繩。

季溫禾跟著他走進屋,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沈大哥,我不是不想讓你去,是因為......”

她雖然不害怕他臉上的疤痕,但是別人多數是害怕的。

去集市時,很多人瞧見他臉上的疤痕後,全部躲著走。

不只是因為臉上的疤痕,更多是他的身材,很魁梧,加上那道疤,顯得整個人凶神惡煞的。

沈榕山不傻,很快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嗯,是我忘記了,就讓元山去,他對山外的村子也熟悉。”

他的聲音很平淡,沒有聽出不高興的意思。

季溫禾抬起頭,望著他的側臉,語調溫和:“沈大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她瞧不出。

“沒有,你別多想。”

看都不看她,怎麼能不多想。

走過去繞到他面前,仰著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和眼睛。

沈榕山面露不解,他真的沒有生氣,自已這張臉確實會讓人不敢靠近,她說得也沒錯。

“我真的沒生氣。”

被她如此直勾勾地盯著,神色有些不自在,眼睛看向別處。

季溫禾發現他的耳朵似乎有些發紅,整個人很是侷促,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

心中忽然生了逗弄的心思,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更加靠近,兩拳的距離。

沈榕山用餘光看著她,見狀,轉身想要離開,尚未有動作,只聽她說。

“沈大哥,你從未叫過我名字。”

她沒記錯的話,真的一次沒有。

“沈大哥,你......是不是討厭我?”

“沒有。”

話音剛落,他便急著回答。

季溫禾繼續追問:“那你和我說話,為何從不叫我名字。”

抬手捏住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語氣輕軟。

“沈大哥,以後你叫我溫禾,咱們是一家人。”

她現在對他是有好感的,但僅是好感,還未到喜歡的地步。

沈榕山眼神看似看向別處,其實餘光落在了手腕處。

她的手由於常年勞作,有點黑,掌心粗糙,很瘦很瘦。

他想,要多賺錢,把他們養得白白胖胖的,身子養好,以後家中的活計絕不讓她動手。

“沈大哥,沈大哥?”

季溫禾揮著手在他眼前晃動,正說著話呢,他怎麼走神了。

沈榕山輕咳了一聲,臉上有些不自然。

以前不讓她碰家中的活計,是因為她身子未好,如今心裡想得似乎變了。

沉聲回應了一句:“嗯。”

“那沈大哥叫一聲我的名字。”季溫禾揚著眉。

他現在的樣子靦腆的很,目光不敢落在她身上,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想繼續逗弄他。

沈榕山正欲張口,院子裡傳來兩雙胞胎地說話聲。

他連忙找藉口出去:“元山和文山回來了,我出去看看。”

說罷,腳步逃也似的出門。

季溫禾抿著唇輕笑,沒想到他會有如此的一面。

沈元山放下手中的籃子,瞧見他臉色有些不對:“大哥,你怎麼了?”

他大哥這般,倒是很少見。

不過瞥見出來的嫂子後,明白兩人在裡面說了些什麼,惹得他大哥不好意思了。

壞了,應該晚點回來的。

沈榕山看著籃子裡的筍,洗得乾乾淨淨:“切片曬了,切薄點,曬得快。”

沈文山拿著刀和菜板從廚房出來:“大哥,我們在村外碰見沈虎彪了。”

“沈虎彪是誰啊?”

季溫禾從屋內出來,靠在門邊上,她怎麼沒聽過村裡有這號人物。

兩雙胞胎沒回答,齊齊看向沈榕山。

得,她又猜出來了。

能讓他們欲言又止的,只有村裡欺負過她的二流子。

“是二流子。”

兩人頗有默契地點頭。

“這名字起得倒挺有氣勢,像是幹大事的人,和他人一點不符合,盡幹些缺德事。”

欺貓逗狗,調戲小姑娘......

沈榕山問:“他回村了?”

“沒有,在山外東邊的村裡,和兩個人一起,不知從哪回來的,瞧著很高興。”

沈元山看到他就牙癢癢,恨不得衝上去打一頓。

季溫禾這時說道:“他不招惹你們,你們也別去搭理他,尤其是他們人多的時候,你們繞著走,打起來你們佔不了便宜。”

“若是弄了一身傷回來,你大哥會心疼,我也會心疼。”

沈文山坐在小板凳上切著筍:“他欺軟怕硬,現在看見我們不敢靠近,都繞著走。”

今天在山上,他們三人沒有發現他們,有說有笑的從山腳下走了過去。

“那你們也不能主動去招惹他們。”季溫禾耐心說道,“人都有硬氣的時候,被欺狠了,衝動之下殺人得多的是。”

“我知道是他有錯在先,你們恨他是正常的,擱我身上我也恨,只是有時候不能一直揪著不放。”

“他外面認識了不少豬朋狗友,萬一哪天報復你們,叫上他幾個朋友,在山外攔住你們,打一頓還好,下死手怎麼辦?”

見他們兩人聽進去了,語氣放軟。

“他要是故意招你們,你們就當沒聽見,回來告訴你大哥,讓你大哥去,打斷他一條腿,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嘴賤。”

沈榕山那體格和氣勢,村裡人沒幾個不怕的,二流子更別說了,被打了後,好長時間不敢回村子。

沈榕山在旁邊將切好的筍乾掛在籬笆上晾曬,背對著三人,嘴角微微揚起。

兩人聽話地點頭:“我們明白了嫂子。”

大哥回來了,有人護著他們了。

季溫禾見兩人乖巧的樣子,沒忍住,站起身摸了摸他們的頭,一臉的慈愛。

“長嫂如母,以後有我和你大哥在。”

兩人鼻尖一酸,乖巧地點著頭。

隨即轉移話題,看向沈元山:“元山,明天你擔任貨郎,去山外的村子轉悠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