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時候,千扇便聽到灶房院裡幾個婆子說,東陽侯知道這件事後大發雷霆,將方子關到柴房了,準備打他三百棒子。
還說,這明顯就是要將方子活活打死的樣子,一百棒子都難有活命的機會,更何況三百棒子。
就連死去的莊媽也被查出來,這些年貪了許多的採買銀子,就連府外的宅子都有兩處。
東陽侯當時聽到便砸了茶杯,說要以儆效尤!
就在外院都在議論此事時,一個自稱劉媽的人灶房院裡,說道:“叫我劉媽,自此以後我就接管外院管事了,一應採買,都由我經手。”
千扇打量著眼前一臉笑模樣的劉媽,後腦勺只紮了一個糰子,整個人清清爽爽的。
雖然打扮和莊媽沒什麼兩樣,倒比莊媽要年輕一些。
不由得暗自肺腑道:只希望比莊媽好相與一些,別動不動就跟莊媽一樣,打她個鼻青臉腫就好了。
“遵侯爺命令,午飯後,所有人都到前廳候著。”
劉媽簡短兩句後,四處看了看就出了灶房院。
千扇一邊洗碗,又一邊聽著幾個婆子又東一嘴,西一嘴的說著劉媽的事情。
千扇斷斷續續的也知道了這個劉媽是個什麼人物。
據她們說,這個劉媽是東陽候夫人的遠親。
劉媽是東陽候夫人的心腹,而劉媽男人,王大主管是東陽候的心腹,這夫妻二人在這東陽候混得風生水起的。
還說之前的莊媽也是東陽候夫人的鄰居,莊媽男人天天打莊媽,說莊媽是不下蛋母雞。
東陽候夫人知道後,見她可憐,便帶著莊媽一起來到安豐城。
說到底,若不是莊媽來得早。這外院採買的肥差也輪不到莊媽。
千扇知道這些後,便覺得這東陽候府怎麼處處都是東陽候夫人的人。
不是遠親,就是鄰居,剩下的還不知道有什麼。
由此便更加提醒自己要謹言慎行,以免得罪了什麼貴人。
自己這次能逃脫,指不定下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東陽侯雖說午飯後讓全部人都到前廳候著,但等服侍完後院的主子們吃完,下人們來不及吃飯,就全都往前廳走去。
一到前廳,就看見方子渾身襤褸的被綁在長凳上。
眾人心下都知,肯定額外又受了鞭刑,但又個個不語的圍著方子站了一圈。
過了一會兒,後院的主子們,便齊齊來到廳前。
為首的便是東陽侯,一身玄色錦衣著身。
雖不苟言笑,但五十出頭的年齡裡卻藏著武將特有的精氣神,倒也顯得有幾分老當益壯的氣質。
正當千扇藏在人群裡,悄悄打量著後院的主子們都長什麼樣的時候。
卻一下與站在東陽侯身後的三公子孫傲四目相對,撞在了一起。
不同於那夜的囫圇影響,白日裡的孫傲更顯得面如冠玉。
即使站在一眾錦衣中,依舊也絲毫遮擋不住孫傲身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氣質。
彷彿高門侯府貴公子,便該是他這般身姿挺拔,氣質高雅又不羈。
千扇連忙轉換視線,落在了方子身上。
“外院雜役方子,偷盜錢財,又致使外院管事莊媽身亡,特此懲戒三百棍棒,並趕出東陽侯府!爾等眾人,以儆效尤!若再有此等事情,必不手軟!打!”
東陽侯一聲令下,兩個下人拿著碗粗的棍棒,便一下一下的落在了方子的屁股上。
方子起先還疼痛難忍的亂叫一捅,等打到五十下後,漸漸的只剩棍棒落下的聲音了。
等到三百下都打完後,有下人摸了摸方子的鼻息,回道:“侯爺,方子已死,怎麼處理?”
東陽侯似乎見到了什麼晦氣的事情一般,大手一揮,說道:“拖到亂葬崗餵狗去,別髒了我東陽侯府的地方!”
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開口說情,也沒有一個人竊竊私語。
彷彿罪有應得,也確實罪有應得。
千扇經此一事後,當天夜裡便發燒,說起了胡話。
整整三日,難得清醒一會兒,吃點東西,躺下又開始發燒說胡話。
三日後,當千扇清醒過來後,冬蘭心疼得直掉眼淚。
一個勁的說道:“打死方子,你到底生什麼病?”
千扇看著冬蘭那壯實的身子,也似乎瘦了一圈後。
忍不住哭道:“我從來沒見過人被活活打死,就像個稀泥一般。我怎能不怕?更何況這裡面還有我的事情。若是下次,我也是這般,我肯定會被活活疼死的。我從小最怕疼了,我不想被疼死,更不想被打死。”
“千扇,不會的,你一定會好好活著的。你不是還說要帶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嗎?”冬蘭也忍不住哭道。
冬蘭兩個眼睛本來都小,此刻就只剩下一道縫隙了。
千扇看著冬蘭的小眼睛,又忍不住笑道:“你快別哭了,你一哭,你的眼睛都看不見在哪裡了。”
反應過來的冬蘭,輕輕推搡著千扇說道:“若不是為了照顧你,我用得著天天擔心的哭鼻子。倒是你!必須好好的!”
“好。”
凶神惡煞的莊媽死了,狗仗人勢的方子也死了。新來的管事劉媽看起來又是個好相處的人,自己還有冬蘭陪在一起。
沒理由不好好的,既然已經進了東陽侯府,那就好好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