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興】手機這兩年很低調。
搭載安卓系統的首部國產手機，【盛興sx-g1】銷量普普通通，在智慧機崛起的時代，總共賣出了70萬部。
第二代【盛興2.0】銷量也普普通通，比上一代更差，僅賣出了50萬部。
綜其原因就是沒有亮點。
定價1599價格並不算貴，算親民了，但手機配置非常一般，並不像【小麥2】那樣的瘋狂。
【盛興手機】的品牌力隨著加入安卓系統兩年的沉寂時間裡，又漸漸被人遺忘，不如【三星】那樣有品牌沉澱……
再加上【盛興手機】似乎整個產業鏈都在轉型，手機作為終端產品的一部分，似乎並沒有多少重視……
……
種種原因，讓曾經【小神通】手機時代的霸主，不可一世的華夏之王，彷彿一下子，就在【智慧機時代】掉隊了一般。
但，張揚知道。
【盛興】手機正在轉型。
從到處買買買，到沉下來，開始靜悄悄地往深處發展了。
…………………………
“你沒有完善的系統、沒有與之搭配的處理器和晶片、你甚至都沒有自己核心的東西，在這個毫無任何準備下宣佈離開，實在是有些意氣用事……”
凌晨。
鵬城的天氣很冷。
辦公室卻並沒有開暖氣。
當葛國興來到辦公室裡的時候，他看到張揚坐在窗邊，看著遠處的風。
冷風一度吹得葛國興那雙老寒腿哆嗦了一下，急忙用毯子微微裹了裹，這才舒服一點。
……
幾個小時前。
正在休息的他接到了秘書的電話。
【【安卓開放者聯盟】將排除【小麥科技】，並終止與【小麥科技】的一切合作】。
接到電話以後，他瞬間睏意全無，第一時間就朝著【小麥科技】的方向趕來。
一路上，他看到了【安卓將開放者聯盟】官方公佈的訊息。
看到這條訊息的時候，他並不覺得震驚，以張揚的性格，離開這個團隊是遲早的事情。
他只是驚訝在毫無準備之下的離開。
“誰會等著我們準備好呢？”
窗邊，風吹著張揚的頭髮。
張揚迎著那一陣冷風，目光卻很平靜，笑著看向葛國榮。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等你羽翼豐滿時候，再跟你聊接下來的事情。
大多都是在你嚐到合作的甜頭，最終在欲罷不能的那一刻，冷不丁地突然露出獠牙。
你前進，丟掉控制權，成為傀儡，從此不要想著突破封鎖，老老實實當個採購商和組裝廠得了。
你退後，此前的努力全部一無所有，能給你的，同樣能一下子就收回來。
“如果現在後悔，我可以在中間斡旋……”葛國興沉默片刻，隨後看著張揚：“路上我跟多方瞭解了一下，【三星】只是拿出了自己的談判籌碼，這一次收購，可以談價碼……”
“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張揚淡淡搖搖頭。
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凝固。
張揚默默地關上窗戶，開起空調，坐到了桌子上，給葛國興泡茶。
葛國興品著茶。
覺得這個茶有些苦澀。
“你目前的【小麥系統】已經到什麼地步了？”
“能用，但在中端市場上沒有競爭力，樂觀一點的話，大概比之前的【mtk】系統要稍微好一些……”
“處於兩年前的安卓水準？”葛國興皺眉。
“對……”
“晶片呢？”
“除了提供最基礎的單晶矽以外，我們沒有設計能力很一般……如果能有合適加工廠的話，我們勉強能到【mtk系統】的水準，但成本要高很多……”張揚也很誠懇地跟葛國興聊了現狀。
聽到張揚的回答以後，葛國興一時間不知作何言語。
【智慧機時代】的兩年時間，變化非常的可怕……
用“落後幾代”來形容，都不為過。
更關鍵的是，一旦系統沒有了相應的晶片處理器來執行，兩年前的安卓都卡得要死，壓根就沒有流暢度可言。這樣的手機，推向市場，只有死路一條。
“你這……”葛國興嘆了一口氣：“以前挺精明的一個人，現在怎麼莽撞成這樣了……”
“葛總，如果今天你是過來批判我的，那麼就是在浪費時間，事已至此，唯有繼續往前走……”張揚回道。
“看你的表情，你似乎有【小麥4】的方案了？你找到供應商了？或者，你提前找到【合作系統】了？微軟？塞班？還是其他系統？”看到張揚的表情以後，葛國興彷彿想到了什麼，頓時眯起了眼睛。
張揚和葛國興對視，也眯起了眼睛：“葛總，你不用試探我了，我直接跟你談判了，我背後什麼都沒有，我現在什麼都缺、缺技術、缺人才、缺合作商、缺供應商……葛總，事實上，這一次，如果你不來找我，我也會過來找你，你的【晶片處理器】這四年時間裡的研發一直很低調，但我知道，你投了不下幾十億，對外看似啥玩意都沒有，但實際上，應該有所突破吧？”
張揚的坦誠，讓葛國興有些錯愕，但隨後表情漸漸凝重：“晶片設計上，我們和西方的距離就相當於牙牙學語的孩童，這些年，從手機端轉向晶片端的代加工廠，我們【盛興】確實在晶片設計領域加工領域上，投入的金額不小，但實現的效果卻很勉強，【臺記電】已經能實現28奈米量產工藝，20奈米工藝已經研發成功了，但，我們的手機晶片的製程工藝仍舊停留在90奈米的突破上……這是2004年【臺記電】的水平……”
“葛總，你加入【安卓開放者聯盟】的目的，是為了晶片設計技術？”張揚給葛國興倒了一杯茶問道。
“手機中端其實不賺錢的，真正賺錢的是晶片處理器……在【小神通】時代，我就有體驗過了……所以，從07年初，我就已經籌備好轉型了，那個時候，我和我的團隊經過反覆研究，最終決定加入【安卓體系】，賣手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們想在和國際頂尖晶片廠商借著這個平臺的交流中，學一些東西，當然，如果有技術方面的就更好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想希望能夠承接【臺記電】的大陸晶片專案，一邊跟【臺記電】合作，一邊想辦法做這些東西，如果能接到國際大單，就更好了，但很可惜……”葛國興目光看向了窗外，幽幽道。
這些年……
他拋棄了跟【mtk】合作的巨大市場加入【安卓】系統的原因，就是這個。
不過，很可惜，加入整個團隊以後才發現真正和【臺記電】的合作專案非常有限。
雙方始終都是處於一個不對等的位置。
就算是再次等的專案加工【臺記電】也不會選他。
而國際上具備晶片設計能力的公司，都去【臺記電】了，更不會選他……
所以，過去的四年時間……
【盛興】晶片處理器雖然每一年都在投資鉅額資金，但壓根沒有任何的回饋。
甚至一度陷入了一種惡性迴圈的狀態。
你突破了90奈米了。
但市場上那些山寨機都用65奈米了……
你90奈米，有個什麼用？
裝收音機上嗎？
電視上？各種家電，機器上？
別傻了！這些淘汰品，人家價格比你低多了，你完全沒有市場競爭力好嗎？
……
沒有市場，就無法回本，無法回本，就註定在研發投入上越來越捉襟見肘，投入上捉襟見肘，研發就更沒有意義……
所有人都知道研發很重要。
但作為追趕的那一方……
你註定要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資金和努力，才能勉強看到對方的尾燈，否則的話，都死在了沙灘上。
“65奈米沒有突破嗎？”張揚看著葛國興。
“需要一點時間……”葛國興沉默片刻，隨後回答道。
“三個月時間夠不夠？”張揚問道：“如果夠的話，我大量採購！”
“你開玩笑？”葛國興皺眉。
“我沒有開玩笑……三個月時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我的【小麥系統】完善，到時候搭配我們的晶片處理器，用國產零配件，搶佔低檔市場……”
“國產零配件效能技術一般，關鍵是價格不會便宜，低檔手機，你賣多少錢？和以前一樣，賣599？”葛國興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搖搖頭：“之前與【mtk系統】合作，你才能拿599的價格，如果全部都用國產的晶片，你一臺手機的利潤，有可能100塊錢都不到，樂觀一點說，能賺50塊錢，算是頂天了！”
“如果我將利潤壓到30塊錢呢？賣399！”
“瘋子！比老年機還要便宜？”
葛國興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震驚地盯著張揚。
“賭一把，賭我們需要市場，市場也需要我們！”張揚眼神通紅：“只要能賣出一千萬臺，我們能就賺錢！他們搶市場，我們也搶市場！在低端到極致的市場裡，走價效比！再誇張一點，就算一臺手機賺10塊錢，我們也賣！”
“瘋了，這是自尋死路！”葛國興驚駭地盯著張揚，被張揚的話給驚呆了。
而張揚這個賭徒，雖然眼神通紅，但表情卻很平靜：“要不要跟我一起賭一把？三個月時間……”
“……”
葛國興瞬間語塞。
良久過後……
嘆了一口氣。
“行，我也貼點錢，跟你玩玩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