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跟班

明理沒有拿著這50塊去打醋，他用了爺爺偷偷給他的私房錢，這錢本來打算用來買學習資料的，幸好還沒來得及花掉。

明理第一次被其他孩子嘲笑沒有爸媽的時候，哭著跑回家，滿腹委屈地問爺爺奶奶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媽媽，他沒有。

老人家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奶糰子似的明理，欲言又止，他們不想欺騙他，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最終只能無奈嘆息，讓他好好學習，長大了就能見到爸媽了。

明理不懂，但他擦掉眼淚，轉身留下稚嫩而落寞的背影。

許願跟明理在鄉下的同一所小學，但不同班級，所以他們之間只是同村偶爾互相瞥見對方几次的關係。這種關係維持到減肥賭約的開始。

從賭約的第二天起，許願就經常跑去明理家。

每次放學之後，許願一會兒拽著他爬樹，一會兒教他河裡游泳；

或是跳繩，或是玩沙包跑圈，又或是幫鄰居去地裡拔草餵牛羊，總之想盡一切辦法讓明理動起來。

可是她實在高估了一個胖子的承受能力範圍。明理快步走幾步就開始大喘氣了。

許願最終還是停下腳步，小手拍了拍明理肩膀，後又點了點自己小腦袋瓜，“這樣不行，得想個別的辦法。”

明理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愁眉莫展的模樣，覺得很可愛，“別擔心，我有辦法。”

“真的？什麼辦法？”

“我看到過李叔叔上電視參加跆拳道比賽。”

明理從那天之後突然覺得生活也沒那麼糟，他或許也可以嘗試著改變自己勇氣不足，膽小怕事的心理，努力活的陽光一點。

這樣.....他就向小太陽更近一步了。

明理雖胖，但有腦子。他知道一個月不可能減掉20斤，所以他想學習跆拳道，目的不是減肥，而是讓自己氣勢變強大。

許願說陳青就是欺軟怕硬，那麼對付這樣的人，《孫子兵法》裡說的“守正出奇”正合適。

許願一下子反應過來，興奮地說：“你想用跆拳道把他打服？”

明理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雖可能不至於打服，但對付陳青這號人應該足夠了。

李叔叔是個熱心腸，一聽明理想跟他學習跆拳道，特別高興地讓他拜了師。

於是，許願陪著明理連著一個月去李叔叔家學習跆拳道。

兩個人每天形影不離，有次被陳青看到，還酸了句說許願居然願意跟“東方明豬”玩，不就一破小跟班麼，他覺得許願有眼無珠。

許願懶得搭理他，本就話不多的明理心裡覺得小跟班這個詞也不錯。

被當成空氣的陳青，氣的回家不吃菜乾啃饅頭以洩心頭之憤。

許願因為舉家搬遷至市區，也就沒能在賭約現場看到明理是如何以一個下劈的爽利動作將陳青治的服服帖帖的樣子。

之後，陳青從覺得明理是虛胖改觀為他就是實胖。

……

“願願，你的電話。”林蕪拿著座機電話對著許願臥室喊了一聲。

許願這才從對家鄉的思念愁緒中脫離。她微垂著睫毛拿起電話，“喂？”

“我贏了。”

許願頓時眼睛一亮，“小明同學，是你呀！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

想到了什麼，她又聲音低落幾個分貝，接著說道：“那50塊錢，你不用給我了，就當......就當留個紀念吧。”

十幾秒後，“你還會回來嗎？”明理聽到自己問出了心裡的話。

又是無聲的幾秒，“我們都要好好長大，祝你越來越堅強勇敢，小明同學。”許願忍著不發出哭腔。

“好”明理回道，又覺得不夠，補充道：“我們以後還可以通電話。”

“好。”

......

有的人學習好是靠後天努力，有的人則在天賦。

而許願屬於有天賦但不多，比如，就算平時不怎麼好好學習，成績雖不能年級前十，但總能考到年級前100名。

這是許願之前的舒適狀態，她從未把學習當做唯一，把開心快樂當做人生真諦。

人生若一帆風順，事事皆如意，可若人生布荊棘，事事皆身不由己了。

許願的媽媽林蕪，十里八鄉的大美人，前半生順風順水，家雖不富貴，好在老公許柏松潔身自好又脾氣溫和，大女兒人美心善且孝順，小女兒古靈精怪討人喜。

可是一朝大廈將傾，挫折接踵而至，人的脾性亦可以一夜改變。

夫妻二人自被騙欠債之後，就應了那句老話——貧賤夫妻百日衰。

林蕪初到市區後便覺得身心俱疲，跟許柏鬆開始了各睡一屋的分居生活，只不過會在許願睡著之後行動。

他們並沒有察覺到，許願不再大大咧咧地開懷大笑了，她也知道他們在當著她的面演戲。

許願連自己都沒有心思去適應城市新生活，自然也沒心思揭穿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