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珩遠此刻正在私人飛機上,後天一早就要舉行訂婚典禮了,提前一天過去準備一下,再怎麼說這也是他人生中的大事。

藍雲媚提前兩天就到了,而且是到了也沒閒著,在婚禮場景的佈置上精益求精,幾乎到了苛刻的地步。秘書小劉這才見識到了這位明星的脾氣,心裡真替老闆馬珩遠捏把汗。

這個女人在老闆面前裝得鶯鶯燕燕的,一旦換了旁人,就頤指氣使,盛氣凌人的,這種架勢還真的讓人受不了。

馬珩遠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藍雲媚到了巴厘島也沒消停,一天幾個電話地催促著,他是催得實在不行了,下午兩點的私人飛機,安排好航線後就趕來了巴厘島。

“珩遠,還沒有到嗎?人家都無聊死了,天天在等你!”藍雲媚正在大酒店的美容廳做水療,其實她哪裡是想馬珩遠,只是不想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沒有真正成為馬太太,她就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我知道了,這人不是在飛機上了嗎?”馬珩遠一陣不耐煩,他看了看手錶,估計還有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那你到了打電話給我!”藍雲媚開始撒嬌起來。

“不用了,你有身孕,還是多休息吧!這段時間你忙典禮的事情,估計很累,有司機接送,我馬上就會到了!”

“那——好吧!你就知道心疼人家身子重!”她嬌滴滴地說道,“那我等你啊!”

“掛了!”馬珩遠不知怎麼的,一聽到藍雲媚的聲音就腦門脹痛地厲害,其實從外人看來,他馬珩遠的豔福不淺,將這樣的一位性感尤物娶進家門,古時候的帝王也會迷得日日不早朝。

可馬珩遠不是,他因為心中無感,身體也沒有那份原始的衝動。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可馬珩遠的下半身還真的很奇怪。

他嘴角一揚,不禁好笑起來,莫不是這幾年禁慾太久,身體都有了問題?

“怎麼可能呢?”他喃喃自語,“不然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來的?”對於那個莫名其妙的孩子,生意場上一向謹慎的馬珩遠居然失算了。他都沒有仔細查問藍雲媚事情的真假,就冒冒失失地和她定了婚約。

男人啊!怎麼說呢?再聰明的人也會有糊塗的時候,被藍雲媚盯上的馬珩遠,還真的是難以擺脫這個麻煩了。

而在金巴蘭沙灘上觀看日落後的林伊筱和向天戈,此刻又在為夜晚出海發生了爭執。

“天戈,我真的不想去。”她為難地望著漆黑的海水,不遠處閃亮著就如螢火蟲般的航道燈,晃晃悠悠的,讓人的心更加恐懼害怕了。

向天戈下午開始又不開心了,中午飯吃得也是面色深沉。因為林伊筱又要違揹他的意願,這讓他的怒火有些難以遏制。

“有我在,你到底怕什麼?遊艇上有救生衣,你可以在艙內休息。”向天戈強壓著火氣,似乎在用最大的耐性。

林伊筱的手被他用力地拉扯著,身體往後仰,眼眸中泛起了迷迷濛濛的霧氣,她緊張極了,馬上都要哭出來的樣子。雙腿止不住地發抖,渾身也打了一個寒噤。

她又想起了那日在太湖遊艇上的情形,白天尚且如此,何況是在這茫茫黑夜中?

向天戈完全不理會女友的恐懼,他是那麼不近人情,專制又霸道的個性,此刻居然還流露出一絲絲兇殘的味道。

林伊筱渾身顫抖地厲害,粉紅的唇瓣在夜晚燈光的照耀下,就像兩朵梨花帶雨的花瓣,甚是可憐。

可女友的楚楚可憐此時沒有感染到他,向天戈猛地甩開手,頭也不回,在踏上夾板的那一刻,冷冷地命令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走,還是留?”

林伊筱退後了幾步,“不……”驚恐地搖著頭,向天戈踏上駕駛室,開啟船上的燈光,忽然折射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再無言語,那張稜角分明、氣勢凌人的臉,一半明亮一半烏黑,就像一個雙面的怪物,發動遊艇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茫茫無際的海面中了……

“天戈——”林伊筱緊張地大叫起來,剛想奔向海邊,望著那幽黑神秘的海水,腳步又止住了。

林伊筱整個人癱坐在沙灘上,旁邊有篝火,有夜晚狂歡的人群。她感覺是如此地無助,向天戈捉摸不透的個性,讓她一時間都無法理解和體會。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林伊筱開始反思,這個時候她多想得到深海孤舟的開解,她不知道自己和向天戈還能走到婚姻的那一步麼?

馬珩遠的車子在金巴蘭海灘停下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他獨自下車後一個人悵然若失。

那日和紫色憂鬱突然失去了聯絡,至今已經兩天,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多日子都不回覆的。

在即將訂婚的日子裡,他居然會想到她!相互關心又相互安慰,可是她在哪裡呢?她在哪裡……

一個人在海灘邊漫無目的地走著,沙灘上有人在開派對,也有篝火晚會燒烤啤酒。

一群外國的年輕人在縱情豪飲,肆意揮灑著青春,享受著海風,炎熱,沙灘,和各種各樣的歡樂。

馬珩遠雙手插在褲袋內,望著他們,希望從別人身上感受到絲絲歡樂。

他是如此寂寞,寂寞地渾身都感到有一種沁入骨髓的憂傷。一個即將訂婚的人,沒有可以依靠可以傾訴的另一半,這是悲哀也是痛苦。

一路沿著沙灘走著,走著,忽然在海水的伴隨下,馬珩遠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這是一位年輕女孩的聲音,幽幽的,怨怨的,尋聲望去,在一棵棕櫚樹書下,站著一位凝望大海的女孩。

這簡直就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女子,在明滅不清的燈光下,海上的一輪明月,將這宛若仙子的女子襯托地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嬪。

儘管是在夜裡,可她白玉一樣的臉依然清晰可見;側臉不大,瓜子臉,鑲嵌在如同瀑布一樣的黑色秀髮當中,白的晶瑩透亮,黑的如墨純黑,那樣的白和黑,相互依襯,鮮明對比,讓她此刻的美已經不似人間的凡品。

她低低地,用雪白如蓮藕般的手傷心地拭去淚痕,藉著路燈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卻能隱隱約約地看見她那又長又密的眼睫毛,彷彿湖光天影,雨後地上繁密的小草,密密麻麻的,忽閃著,如即將飛翔的彩蝶翅膀,沾染著晶瑩閃亮的露珠,一滴一滴地垂落下,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馬珩遠知道自己這樣很失禮,但仍舊不自覺地站立在不遠處,默默欣賞著梨花帶雨般的景色,一時間就不覺靈魂出竅,痴迷不已。

林伊筱望著幽深的海水,止不住地哀怨悲傷,這是她和向天戈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爭吵,以往的那些只是情侶間的小摩擦。但這次她沒有想到,任性的向天戈會如此不顧及她的感受,將她一人扔在著孤冷寂寞的海灘。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被某人強烈地注視著,林伊筱緩緩抬頭,發現身旁站立著一位衣著考究,風度偏偏的偉岸男子。

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霧氣氤氳的就像兩汪清泉,幽黑不見底,就像會說話一般在這迷醉的夜晚。

對上了他的眼,林伊筱一下子就有些慌亂了。粉紅色的唇瓣微微輕啟,有些怯懦,似乎又有些猶豫。

在這陌生的地方,又在這漆黑的夜裡,多言意味著多語,如果不是心中有顧慮,依照林伊筱的個性,不會就此默不作聲。

她轉身就走,不想和馬珩遠多做糾纏。微微一個轉身,留給他一個悽美絕塵的美麗倩影。

“哎,你等等!”馬珩遠忽的有些急了,冒失地走上前,仔細地睨望著眼前的女孩,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好舒服的感覺,讓他不知不覺地想要和她親近。

林伊筱只怕在這種地方遇到那種心懷不軌的人,她驚慌地定了定心神,壯大膽子迎上他漆黑的眼眸,“對不起,我和你認識嗎?”

馬珩遠愣了一下,被她的反應震住了。對啊,自己和她認識嗎?她的聲音格外悅耳,就像一隻靈巧的夜鶯在動聽地鳴叫。和她的這次偶遇,應該就是第一次,但他為何會有久別重逢的感覺?

“對不起……”馬珩遠急忙致歉,“不過小姐,請不要誤解我的好意,我只是覺得這麼晚,在異國的沙灘上,一個單身女子會有些危險,別無惡意!”

林伊筱聽了,心裡疑惑,可當她大膽地凝望他的眼眸時,急於離開的雙腳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他一臉的真誠,深沉內斂的氣質下,一雙洞察人心的眸子讓人有一種難言的安全感。

林伊筱憑藉著直覺,感覺眼前的不是陌生人。她駐足在那兒,神情也稍許變得正常許多。

莞爾一笑,“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的,正想回酒店去!”

兩人站得很近,臉龐相距不遠,各懷心事的兩人此刻才把彼此看得一清二楚,真真切切。

藉著月光和別的光線,馬珩遠這才看清了她身上的裙子顏色。一抹讓人傾心的紫色長裙,她白皙的脖子處,一條白色的披肩自然地遮蓋了別處的芳華。她真的很美,攝人心魄,雖然馬珩遠不是好色之人,但賞心悅目的女人總是讓人移不開眼。

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呆呆地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和你見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