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戌時末。

向陽街,一黑衣人躍上房頂,在遙知雪房頂上鬼鬼祟祟。

隱在黑夜中的人彼此對視,一人動身躍起,朝著那個黑衣人的方向移動。

樹影搖曳,沙沙簌簌。

黑衣人就在瞬間察覺到危險的靠近,他猛的回頭,只一瞬,便使盡全力向前跑去。

暗衛暗罵一聲“該死”,腳下生風,追著黑衣人離去。

留下的暗衛看著月色下飛速移動的兩個黑影,只得打起精神,更加警惕地觀察周圍。

在他的腳下,落下三道黑影,“你在找我們嗎?”

三人抱著胸,中間那人滿是挑釁。

暗衛聞音轉身,臉色頃刻間煞白。這些人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而他竟然毫不察覺,他手伸向腰後握上刀柄。

左邊那人手一揚,暗衛鼻子上赫然一道破喉傷口,鮮血噴湧飛濺。速度之快,暗衛都來不及抵擋,便丟了性命。

……

路上零星行人,隨著最後一位客人離開,青玉也把門口開張的牌子收回。

轉身的時候被嚇了一跳,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三個人,全身黑衣武服,頭戴帷帽,各個身材高大威猛。

青玉拍著胸脯順氣,只當這些人是來喝飲子的江湖中人,便也沒多害怕,聲音平和語氣和藹道:“本店已經打烊,幾位客官明日再來吧。”

中間的男子冷冷睨她一眼,無視了她的話,站到旁邊讓開條道。

青玉這才看到原來這幾人身後還站了個人,也是一身黑衣帷帽,但是身材嬌小,看著像是女子。

那女子抬步向屋裡走去,路過青玉時能聞到一股濃重香氣。

青玉趕忙追上想要攔她,“姑娘,真是實在抱歉,我們已經打烊了,鋪裡沒有新鮮飲子了,您要是想喝,明兒過來,我給您預留位置。”

那女子腳步不停,厭煩道:“吵死了,讓她閉嘴。”

就這樣,青玉脖頸後捱了一掌,暈了過去。

季淮寧和安樂聽見動靜,從後院跑來,就見青玉躺倒在地。

兩人忙跑過去把人扶起,安樂又驚又怒:“你們是誰?”

顧靈薇拉開張椅子坐著,目光略過安樂的臉,定在季淮寧身上,“這個更煩,趕緊讓他閉嘴。”

季淮寧摟緊青玉,“你們要幹什麼?”

兩人衝上去想要扣住安樂,安樂拍開鉗制的手,三人很快便拳腳相對。

安樂以一對二很快落了下風,盡力抵擋才能不被制住。

季淮寧心裡暗道不好,這些人來路不明,上來就直接動手,估計好言好語是講不通了。安樂堅持不了太久,眼下必須去搬救兵,才能化解危難。

季淮寧拖抱著青玉讓她靠在牆上。這裡離門口只有幾步的距離,祁洛安排的暗衛應該就在不遠處,只要她能跑出去呼救,就能有機會獲救。

安樂抵抗的越發吃力,朝其中一人胸口揮了一掌,腹部便捱了一掌,身體撞到牆上摔倒在地。

季淮寧驚撥出聲:“安樂!”

安樂吃力地微微抬起頭,無聲的讓季淮寧快跑,鮮血從他嘴上流出,染紅了唇,低落一片。

季淮寧感受到了任人揉捏的無力感以及隨時失去生命的恐懼感。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她要拼,為自己,也為了青玉和安樂。

於是她咬著牙,攥緊了拳頭,朝著大門用盡全力跑去,只要能衝出大門,大聲呼救,總會有一線生機。

季淮寧手已經抓住了門牆,離大門只剩一步,只要跨出去,就能得救。

忽然,她膝蓋一陣刺痛,人直直摔了下去,閃躲不及,額頭磕到門檻,痛得她眼冒金星,腦袋發暈。

大門合上,季淮寧被拉住腳往回拖。

鼻尖灌入一股香味,顧靈薇抓抬起季淮寧的下巴,如捉弄獵物般,“還想跑,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自量力!”

季淮寧腦袋發懵,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覺得那人的聲音以及傲慢的語氣有些熟悉。

她費力地想要掙開鉗制,卻惹怒了那人,被打了火辣辣地一巴掌,人被打得倒趴在地。

安樂想要爬過來,其中一人抬起腳重重地踩下,如踩死一隻螻蟻般,輾轉碾壓,安樂便前進不得,只能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季淮寧知道自己逃不掉,心沉到了底,但卻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受欺負,“你到底是誰?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為何要這樣?”

“呵!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好一個無冤無仇!我告訴你,我們的仇可大著呢!”

顧靈薇掀開帽紗露出自己的臉,手拽住季淮寧的頭髮用力拉起,拍打著她的臉。

“睜開你眼睛看清楚我是誰!之前我就說過,那一巴掌我一定會打回去;我受的那些屈辱,我要千百倍的還給你!”

“是你啊,是追祁洛追到這來了?”

季淮寧勉力牽起一抹笑。朝堂之事她並不關心,她至今還不知道當年謀逆的是顧肖生,更不知道顧氏一族的下場。還當顧靈薇出現在這是為了祁洛,畢竟她一直很喜歡祁洛。

“閉嘴!”

也許是戳到顧靈薇痛處,她更加生氣了,抓著季淮寧的頭髮更加用力地往後扯。

“啊~”季淮寧疼得哼出聲,彷彿整個頭皮都被扯開了一般。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是殺是剮得儘快動手。”

站在顧靈薇旁邊的男子見到她折磨人的惡趣味出來了,怕耽誤匯合時間以及被人發現,只好出聲提醒。

顧靈薇笑得可怖,“殺了多便宜她,把人綁了帶走。”

那人深覺不妥,“此舉不妥,小姐還是將她就地殺了。”

顧靈薇鬆開手,走到面前,抓住他的胸襟往下拉,狠道:“我讓你綁了你就乖乖綁,哪那麼多廢話!不過是我顧氏養的一條狗,竟還想教我做事?”

那人低頭俯首,不敢再多說:“小的不敢。”

顧靈薇重新坐到椅子上,低吼道:“綁了!”

那人只好往季淮寧嘴裡塞麻布,將其打暈,捆了手腳。

踩著安樂的那人,指著青玉和安樂問:“小姐,這兩人可要帶走?或是殺了?”

顧靈薇白了他一眼,語氣極其不耐煩,“兩個奴婢我帶著幹嘛?打暈就行了,留著賤命,保護不了自家主子,然後在痛苦中度過才行!”

另一名暗衛跟丟了刺客,回到向陽街時,發現自己的同伴倒在血泊中早已沒了呼吸。

他恍然大悟地望向鋪子,只見鋪門大開,他心裡一沉,飛快往鋪子跑去。

鋪中只燃了一根燭火,屋內很暗,青玉和安樂倒在地上,暗衛快速在院內找了一圈,沒發現季淮寧的身影。他跑回屋內,檢查青玉和安樂的傷口,發現並無大礙,只是暈倒了。

於是他不再猶豫,也沒去找歹大夫怕耽誤時間,牽了匹馬,徑直趕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