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一路跑到海邊小港口,海邊停靠著大大小小的漁船。

季淮恩率先下馬,站在原地,“輸的人無條件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那得看是什麼條件。”

祁洛怎會不知他的條件是什麼,無非就是讓他離開季淮寧,他又怎會答應。

“這可由不得你!”

季淮恩說這話的同時,腳下一動,人直逼祁洛而來,勾起的拳掌是他赤裸裸的怒意。

祁洛連連後退幾步避開他的拳。

季淮恩再次進攻,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局勢上季淮恩佔上風,招招出全力,祁洛只躲不攻,很快落了下風。

祁洛側旋身,躲過季淮恩的左勾拳,才剛站定,又是一拳襲來。

這次祁洛不打算躲,也不打算反抗,這一拳打在祁洛右臉,一股濃重血腥味從鼻腔湧出,唇邊鮮紅染色。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腹部又是一拳。

祁洛默不作聲,捱了季淮恩好幾拳,最後承受不住慪出一口血,他支撐不住倒在沙地上。

季淮恩橫跨在他身上,抓住他衣襟,把人拉起,“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我說過,你若執意糾纏,我會帶阿姐離開。”

祁洛扯了扯嘴角,將他拽躺在自己邊上,側頭看他,“解氣了?”

季淮恩毫不心軟,“別以為捱了頓打就可以一筆帶過。”

祁洛笑笑,“你這脾氣怎麼越養越大,明明小時候又乖又可愛,還很喜歡跟在我身後,說喜歡我長喜歡我短的。”

季淮恩望著星空,脾氣也收了不少,“當初是我瞎了眼,不然我當初回來,就該退了這門親。”

祁洛輕描淡寫一句,“我和你姐之間,決定權在你姐不在你。”

季淮恩又起了怒意,蹭的坐起拳落下。

祁洛順從地閉上眼,等待疼痛到來。

一陣風過,意料之中的拳頭沒有落下,祁洛緩緩睜開眼,拳頭離他方寸之間停下。

祁洛唇角牽起一抹笑,“怎麼不打了,繼續。”

拳頭換了個方向,砸在他腹部,季淮恩吐了“無恥”兩個字,人朝馬走去。

這小子可沒留情,拳拳下了狠手,祁洛渾身難受的不行,緩了一會兒,爬起來追著季淮恩去了。

門前兩個紅燈籠,燈光映照下,女孩纖細的身影被拉長,影子打在牆沿上。

夜晚冷風不斷,季淮寧不由自主攏緊毛絨斗篷,腳下生根似的不動,眼睛一眨不眨望著黑夜。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自黑暗中傳來,聲音越清晰,跳動的身影便更明顯。

“籲……”

韁繩後拉,馬兒安穩停下,季淮恩翻身下馬,兩步跨上臺階,“阿姐怎麼在此?”

季淮寧眼神不動聲色地往他身後,那個還在馬背上的男人瞟去,又快速轉回。

“林伯說你帶著他外出,我不放心。”

季淮恩發現她被凍得鼻子通紅,手伸到她身後,給她套上毛絨帽,“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又不會吃了他。”

恰這時,祁洛走了過來,人一個大跨步往院裡去,瞧都沒瞧季淮寧一眼。

也是這時,季淮寧清楚瞧見了他嘴角滲出的血漬,以及唇角周邊漫延一圈的紫青。

方才離得遠,又是黑夜,他的臉看起來並無異常。

她心下一驚,不敢相信地看向季淮恩。臉上帶著探究,祁洛是被阿弟打的?那他自己有沒有受傷?季淮恩師承祁洛,徒弟怎麼打得過師父?

季淮寧面上不顯,可內裡卻把季淮恩裡裡外外檢查了個遍,她輕輕嘆了口氣,看樣子沒有受傷。

季淮寧笑了笑,“外邊冷,進去吧。”

回了屋,季淮寧的心怎麼也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祁洛唇邊的烏青,也不知道傷的重不重?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季淮寧左想右想,走到梳妝檯前,拉開下層抽屜,從裡邊拿出一個白瓷瓶,走出房間,朝廊下的林遙招招手。

“林遙,你過來一下。”

林遙上前,“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你把這個拿去給……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季淮寧伸出去的手又收回,話也改了口,人也走了,只留下裙衣帶起的風輕輕拂過林遙的面。

季淮寧一路走走停停,自己跟自己抗爭,到了那人門前,還是如此,手抬起又放下。

在她不知是第幾次抬起時,那扇門終是看不下去,自己開了,自己從裡邊開的……

一門之隔,裡頭男人剛沐浴過,身上外衣褪去,只著一件薄如白紙的中衣;一滴水珠不合時宜地從他鬢邊下滑,滑過他脖頸最後隱入衣衫欲遮不遮的胸膛。

季淮寧被迫近距離觀賞這麼一番畫面,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站在外邊吹冷風嗎?”

祁洛開口的同時,手往季淮寧手腕上抓,輕輕一扯,就將人帶進屋裡。

這一下,季淮寧離他更近了,那若隱若現的胸膛耀眼得很,季淮寧蹭的一下就紅了臉,她急忙低下頭,磕磕絆絆說:

“我還是出去吧。”

腳一動,想起自己為何來這,又別回身,將手裡藥瓶塞進祁洛手裡,“這個,你記得塗。”

完成任務,功成身退,季淮寧落荒而逃。

不過,沒能逃成,人被祁洛抓了回來往屋裡帶。

安樂這間屋子還算寬敞,就是簡約了些,一床一櫃一桌便是全部。

過了四方桌,一直到床前,祁洛才把人放開。

先發制人,“我自己看不見,勞姑娘幫我上藥。”

季淮寧不應承,心想,不就在嘴邊嗎,不需要看就能摸到,還需要幫忙?

祁洛氣定神閒,在床邊坐下,手往後撐,一瞬不瞬看著她,“姑娘不好奇是誰那麼大膽子,敢打刺史嗎?”

季淮寧哪聽不出他話裡威脅,顧不得臉紅心熱,人瞬間冷靜下來,面上又是冷淡疏離,連聲音也冷了不少。

“大人恕罪,阿弟小孩心性冒犯大人,我替他向大人賠個不是,還請大人不要怪罪。”

祁洛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將她表情變換的瞬間盡收眼底。

祁洛沒說話,手伸出向上攤開,白瓷瓶就躺在他掌心。

他目光從季淮寧臉上移到白瓷瓶上,衝著季淮寧挑眉,意思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