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壺碎裂,壺中酒水沿著頭頂往下流。
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醉得迷離的眼愣愣地看向季淮寧,剛說了一個“你”字,季淮寧又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他頭上。
男人在不可思中直直倒下,暈了過去。
酒壺破碎的聲音驚動了門外的守衛,守衛記著男人進屋時說過的話,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句:“老大,發生什麼事了?需要小的幫忙嗎?”
季淮寧快速地把男人放平,拉過被子蓋在男人身上,夾著嗓子衝外邊喊:“哎呀,別鬧!酒水都打翻了。”
外邊守衛一聽縮了縮脖子,在心裡打趣:合著是在調情呢!
還沒來得及收起心思,門從裡邊開啟。
一個面容姣好,臉頰通紅衣衫不整的女子探出半邊身子,對他說:“你大哥不小心把酒壺打碎了,你去拿份新的。”
守衛遲疑地往裡伸了伸脖子,季淮寧不動聲色地擋住,故作嬌嗔:“快點呀!誤了我和你大哥的好事,你擔得起嗎?”
守衛忙收回視線,連聲應著走開了。
直到守衛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季淮寧才從屋裡出來,把門合上就往反方向跑。
她對這裡不熟悉,只是白日她記得寨子裡沒有安排人巡邏。只要她能夠避開人群,應該還是有機會靠近大門的。就是大門有人把守著,她心裡也沒底自己能不能逃得出去。
她快步走著,前方交叉口有人,地上的人影越來越近,季淮寧呼吸一窒,下意識就想躲,可惜此處空曠,她無處可躲。
於是她強做鎮定地往前走,在與那人錯身而過時垂下臉。好在那人喝了些酒,只看了她一眼,並未多疑。
季淮寧大氣不敢出,直到拐了個彎才拍拍胸脯,大吸一口氣。
見四周無人,她再也忍不住,大步跑到石牆邊,沿著牆體慢慢地移動到大門。
季淮寧躲在一塊草堆後,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只要她過去把門開了,她就可以離開了。
只是大門瞭望臺上的守衛依然雷打不動的守著,她若是貿然過去,一定會被發現。可只要守衛還在,她永遠也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不過,季淮寧並沒有時間多想,因為身後寨子裡的人,已經發現她逃跑了,正四處搜捕。
身後的火把離她越來越近,她若是在這乾坐著,只會再次被抓回去,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她不敢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
與其認命地回去受人欺辱,不如拼死一搏,哪怕機會渺茫,也總好過不爭取就認命。
她一不做二不休,猛然衝向大門,拿開木閂。
不僅身後的人發現她,瞭望臺上的兩個守衛也發現了她,拿了刀就跑來抓她。
季淮寧推開一個小縫,使勁往外跑,不過才剛跨出大門,守衛就追了上來。
抓住她肩膀,手臂往後背,人就被輕鬆鉗制住。
她不服氣地掙扎、扭動,卻被守衛無情的踢了後膝,她便脆弱地跪在地上,膝蓋磕在石子的疼痛感險些讓她掉眼淚。
屈辱、不甘和憤恨油然而生,季淮寧突然坐到地上,抓著守衛的手發狠地咬。
守衛痛得“啊啊”大叫,他揚起手就要打季淮寧。
一隻箭劃過夜空,在他巴掌落下之前,凌厲地穿過他掌心。
並未給他叫疼的時間,只聽幾聲馬蹄逼近,他就被踢得飛到大門下。
另一名守衛這才反應過來,舉起刀砍過來。
那人一個旋身,攔腰抱起季淮寧躲到一旁,守衛橫刀逼刺,祁洛單手卸了他的刀,將人踢趴在地。
身後裴雲清帶著官兵趕來,見到祁洛懷裡的季淮寧,剛想上前,就聽山寨裡有人喊了一句:“不好,官府的人來了。”
祁洛臉色陰鷙,沉聲命令:“全都給我抓,一個也別放過!”
“是!”眾官兵領命衝進寨子。
祁洛一手攬著季淮寧的腰,一手護著她的頭。
察覺到懷裡的人沒有動靜,以為她被嚇到了,忙放柔聲音安慰,“沒事了。”
季淮寧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溫熱的氣息,才敢相信自己得救了。
她放縱自己貪婪的擁抱他,直到裴雲清擔憂的聲音響起,才退離他的懷抱,人又變得疏離。
她回過身子,牽起嘴角,對裴雲清說:“我沒事。”
裴雲清上前幾步要去牽季淮寧,“走,我帶你回家。”
季淮寧頷首,跟著就要過去。
頭頂上忽然罩下一件披風,將她緊緊裹住。
祁洛修長好看的手在她胸前打著結,聲音沒什麼起伏,“長史現在的任務是緝拿山賊。”
“我……”裴雲清想求個准許,話還沒出口,就被祁洛生生打斷,“這是命令。”
“是。”
裴雲清只好領命作罷,誰讓自己官位在他之下,得聽從安排。
裴雲清臨走前不放心地對季淮寧說:“你先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季淮寧乖巧地點點頭。
裴雲清走後,此處就只剩季淮寧和裴雲清,還有幾步之外守著的西木。
季淮寧一直低著頭,祁洛將她上下打量個遍,“有沒有受傷?”
季淮寧搖了搖頭。
祁洛忽然蹲下,抓著她的裙襬就要往上撩。他記得剛趕到時,她被壓著跪在地上,也不知傷到了沒有。
“大人。”
季淮寧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一驚,急忙後退著拉回裙襬。
祁洛手一頓,也意識到自己此舉不妥,終是做了罷。起身翻身上馬,朝季淮寧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季淮寧沒動,“多謝大人好意,就不麻煩大人了,我等阿雲。”
祁洛維持著伸手的姿勢,“他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季淮寧抿唇,“沒事,我可以等。”
一陣風過,季淮寧驚呼:“哎,大人……”
祁洛忽然翻身下馬,也不在乎季淮寧是否願意,直接將人攔腰抱上馬。
季淮寧掙扎著要下去,她是萬萬不想在和祁洛扯上關係了。就算自己沒出息地忘不了他,但也不想巴巴湊上去自取其辱。
他說過的,他對自己只是玩玩而已,更何況,他有喜歡的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輩子與他不再相見,再無瓜葛。
祁洛制住她,“你弟弟、侍從還有你的朋友都在擔心你,此刻估計都在鋪子等你,你不想見他們嗎?”
季淮寧指著後頭馬背上的西木,態度堅決,“那就肯請大人讓我與他同騎,民女身份卑微,會髒了大人的馬。”
祁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眸裡藏著熊熊怒火,他移開目光,揚鞭一甩,馬便飛快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