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從不缺外貌出眾的世家小姐,但能引得一方百姓為之傾倒、爭相模仿的確實沒有,又或者是沒有這麼誇張。
因此季淮寧對這位南初小姐越來越好奇,“阿姐很瞭解南初小姐嗎?”
阿姐是個爽快大咧的性子,見她這麼問,手指著街上過路行人,“這還用說,你隨便去拉個人來,十個裡面有九個絕對知道這號人物。南初名揚永嘉,關於她的事根本就瞞不住,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季淮寧眼神微動,“那阿姐方便給我講講南初小姐是哪裡人嗎?她又為何進了青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正巧阿姐也閒著,就跟你嘮嘮啊!”
阿姐兩手一拍,竟從兜裡抓出一把瓜子,問季淮寧要不要,季淮寧擺手,她就自己嗑起來。
季淮寧頗有眼力見的拿了瓶果子飲,貼心的替她開了蓋,“阿姐喝口飲子潤潤嗓。”
阿姐斜睨她,嘴角壞笑,顯得有些賊眉鼠眼,“你這姑娘真貼心,知道我話說多了需要喝水,還貼心的拿了和剛剛不同顏色的一瓶。你這麼上道,我今兒定把南初老底都給你翻了。”
阿姐手肘撐著膝蓋,擺足了講故事的架勢,娓娓道來。
“南初原名不叫南初。據說父親以前是當官的,後來犯了事被處死,南初與母親入賤籍。她母親不甘受此屈辱,一天夜裡投井隨她父親去了,只留下當時年僅十四還未及笄的南初。”
“在那待不下去,南初只好離鄉求生,兜兜轉轉,機緣巧合之下,被倚翠樓東家帶回了永嘉。”
“至於南初這名字,聽說是南初第一次接客時,因為彈的一手好琴,得那客人欣賞,就問了她的名字。”
“南初被問後一動不動保持原狀,客人被她無視得惱火,正要發難時,南初緩緩抬起頭,語氣堅定地說自己叫南初,此後所有人都以南初稱呼她,至於她真名就無人得知了。”
“南初性子孤傲,從沒聽說她與樓裡哪個姑娘交好;城中大把有錢有勢的公子王爺想替她贖身,娶她為妻,納她為妾,她都一一拒絕了,至今還沒哪個公子能入得了她的眼。”
“阿姐可知如何能見上南初小姐一面?”良久,季淮寧忽然問。她心裡有了盤算,必須要見見這個南初。
阿姐湊過來,壓低了聲音,“你想見她啊?”
季淮寧對阿姐露出一個純真無邪的笑容,“嗯,被阿姐說的實在好奇,想一睹芳容。”
阿姐拿手指戳了戳季淮寧額頭,“你就別想了,倚翠樓那可是風月場所,不說錢不錢的事,得是男兒身才能入內。就算入了內,也得南初點頭了才行,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季淮寧聽後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阿姐見她有些失落,便支了個招,“你要真想見,就去倚翠樓門口守著,等她哪天出門閒逛,你在跟上去瞧一眼。”
……
這天回去後,季淮寧不再自己出攤。
那天見了胭脂鋪那一幕,她心裡就有了推銷新想法,再加上阿姐那番話,讓她更加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只是如何才能見上南初一面,卻是個難題。前幾日送去倚翠樓的拜帖也石沉大海。
一連幾日在倚翠樓對面的茶館坐著,最後萌生了個大膽的想法。
一日晚,倚翠樓來了兩位公子,一高一矮,著一黑一白長袍。
其中一襲白衣的那位,眉清目秀,面板白嫩眉眼柔和,儼然像個清秀姑娘,上唇卻留了鬍子,怎麼看整張臉都是說不出的違和怪異。
但到底是來消遣的爺,只要有錢,別的都不重要,婆子媽媽自然希望客人來的越多越好,至於是騾子是馬,誰還管它呢。
於是笑得春風滿面,把兩位爺迎了進去,捏著嗓子招呼:“兩位爺瞧著面生,不常來吧?隨我到裡面去,姑娘們定會好好伺候二位爺的。”
那位白衣少年衝邊上好友使了個眼神,一前一後跟著婆子媽媽進了樓裡。
進入大門穿過長廊就是倚翠樓前庭。
倚翠樓裡熱鬧嘈雜,前庭裡隱約傳來樂曲和說話聲,時不時傳來幾聲女人嬌媚的笑;空氣中是膩人的脂粉氣,讓人聞了熱燙髮暈。
跟著婆子媽媽行至廊中,白衣少年忽然嚇得躲到好友身後。
婆子媽媽聽到動靜看了過來,見安樂護著季淮寧,腦子一動,猜測應是年輕公子初入風月場,有些害羞也是正常,於是笑著說道:“公子不必害羞,我們這兒是自由開放些。”
季淮寧眉心一跳,滿面通紅,在心裡哀怨道:這已經不能用自由來形容了吧!光天化日,衣衫不整的在通行過道上忘我擁吻是正常的嗎?
雖說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見到的時候,季淮寧還是羞得不行。
一進去婆子媽媽就想把他們帶到樓上去。
季淮寧給安樂遞了個眼色,安樂意會,指了指臺上面帶輕紗舞姿妖嬈的舞姬,沉著開口:
“媽媽先不急,臺上那幾個姑娘扭得漂亮,我二人想再此欣賞欣賞。”
“也好,二位爺請入座。”婆子媽媽把兩人帶到右邊一座空桌,招呼來兩位姑娘,“你們可得把二位爺伺候好了。”
……
遠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夜色朦朧,萬物沉睡之際,有人悄無聲息離開。
路過十里亭時,竹葉沙沙作響,黑夜中危險氣息撲面而來。
不給獵物反應的時間,繩子一鬆,天空忽現一張大網,一行人毫無防備被罩住,大網收緊,失了自由。
緊接著,頂上又一張大鐵籠落下,完美收籠。
有一漏網之魚眼見中了埋伏,轉身往回跑,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一股強力近身,那人騰空而起,狠狠摔在籠前,胸腔劇烈疼痛,嘔出好大一口血。
同一時間東城門外,一道冷箭破空而出,擊中馬背之人左肩。
一座府宅外,打更人邁著步子敲鑼喊道:“丑時四更,天寒地凍。”
黑影便從他身後翻進府邸,形如鬼魅,推開一扇門,“公子料事如神,他們果然想趁夜離開。”
“都辦妥了?”窗邊站了個人,聲音低沉。
西木道:“大鬍子還有阿彥那邊月華國“商人”,共十七人,一個不少。”
祁洛頷首,舉頭望月。
“該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