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季淮寧的鋪子正式開張,她也正式搬到竹林去住。
季淮寧在永嘉沒什麼親朋好友,來捧場的除了裴雲清和柯知茵、宋嬸劉伯,就是瓷莊管事和車伕;隔壁包子鋪的王婆子也來道了賀。
遙知雪二樓沿牆立了幾排書架,上邊放了畫本子,供人觀看。
樓梯邊上設有櫃檯,樓上的客人有需要只管到那去說,無需再跑到樓下。
季淮寧將他們一一請到樓上入座,放了話,“今日小店開張,多謝各位捧場,為表感謝,今日無論是飲子還是糕點,大家敞開吃。”
除此之外,季淮寧還備了飲子和糕點,送給街坊鄰居、瓷莊莊主還有嘉遠村裡正。
管事和車伕王阿伯離開前,季淮寧又分別送了糕點給他們帶回去。
車伕王阿伯忙忙擺手,“哎呦,這可萬萬使不得了,已經吃的夠多了。”
季淮寧把食盒朝前伸了伸,“這是應該的,阿伯拿回去,給兒子兒媳也嚐嚐。”
車伕王阿伯再次推拒,“使不得,使不得。”
“阿伯自己不想吃,也得想著小孫女是不是,你看她正饞著呢。”
王阿伯低下頭,就見自家孫女正直勾勾地盯著食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王阿伯有些難為情,無奈道:“那我就收下了。”
……
開鋪至今已過去十天,季淮寧就發現了問題。
每日只有零星幾個客人,還多是些實在渴得不行的路人。
每日入不敷出,再這樣下去,這鋪子怕是要開不下去。得要想辦法讓永嘉人對果子飲感興趣才行。
幾人商討了一番,最後想出了個每日免費贈送五十份飲子和五十份糕點的辦法,想以此讓更多人知道並且喝過果子飲。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雖然肉疼但是必須得把這麼做,才能有機會改變現狀。
說做就做了,每日晌午時分,季淮寧帶著安樂在橋頭支個簡易攤子。
起初沒人敢上前領取,就在季淮寧鬱悶之時,幾個玩鬧追逐的孩童聽到安樂吆喝,幾人停下腳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卻沒人敢上前。
季淮寧抓住機會,招了招手,“小朋友要不要嚐嚐?這可是很好喝的。”
“真的不要錢嗎?”
其中一個個子略高點的男童問。
“當然,姐姐不騙你們。”
又一個小孩問:“為什麼不要錢?你是不是往裡面放毒了?”
季淮寧感嘆他的機警防備,很是淡定的拿起邊上一瓶,開啟蓋子喝了兩口,隨後擺擺手,“你看,姐姐喝了是不是沒事?”
那個男孩見她喝了無事,放下戒心小跑到攤前,眼巴巴的盯著攤桌上的幾十個瓶子。
季淮寧揉了揉他腦袋,“想要哪個自己拿吧。”
男孩想也沒想,拿了最中間的青釉色瓶子。
剩下幾個孩童見他拿了也跟著聚了過來。
季淮寧提醒道:“數量不多,一人只能拿一瓶呦。”
孩童喝了後讚歎不已,引得周圍路人不斷看過來。
之後便陸續有人過來領取,季淮寧藉機告知鋪子所在。
一連小半個月,季淮寧帶著安樂時常變換支攤地點,鋪子裡的客人也陸續增多。
但對於季淮寧來說還是不夠。她要門庭若市,要永嘉城裡無人不知遙知雪。
這天,她攤桌上的飲子只剩五六瓶左右,季淮寧手支著下巴,好生無聊。
就聽一旁的胭脂鋪裡走兩個人,身後一位店丫頭跟了出來,嘴裡說著:“實在是抱歉,南初小姐用的那款玉女桃花粉,本店已經被搶光了。若是二位小姐不介意,可先行登記,有貨了會優先知會二位小姐的。”
那兩位聽了又跟著進了鋪子,不一會兒走了出來,“這些人速度可真快,才不過兩天,南初小姐用的粉膏就被一搶而空了。”
“哎,這已經是最後一家了,我們也只能回去等了。”
她們走後,季淮寧還維持著手託著臉的姿勢,但眼神卻是空洞,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直到有人來領飲子,她才回過神來。那人走後,季淮寧側頭向一旁的雜貨攤攤主問道:“阿姐可知南初小姐是誰?”
那攤主聞聲瞪大眼睛看了她一眼,彷彿不可思議般。剛要說話,被付錢結賬的小娘子打斷,只得把話先吞進去一半。
待那小娘子走後,那阿姐忙把木凳往她這邊挪了挪,沉沉坐了下去。
接連丟擲兩個問題,“南初你都不知道啊?外地剛來不久的吧?”
季淮寧搖頭。
阿姐便來勁了,哼哼清了嗓子,身子朝季淮寧那伸,先低著聲音,故作玄虛般,“那你知不知道倚翠樓?”
季淮寧還是搖頭。
阿姐手往身下伸,抓住凳腿子,又往季淮寧挪近了些。
“這倚翠樓啊,是青樓場所來著。南初呢,就是倚翠樓裡的姑娘,彈了一手好琴。雖賣藝不賣身,但南初生得瓊姿花貌、桃花玉面、姣麗蠱媚,惹得城中好些男子爭先恐後想要見她一面。久而久之,城裡的姑娘都喜歡學著她的樣子打扮自己。”
“你是不知,但凡是南初穿的衣服款式、胭脂首飾,準是賣的最好的,搶都搶不到。”
季淮寧疑惑,“其他小娘子如何得知南初小姐用的什麼胭脂水粉?”
阿姐擺了擺手,眉飛色舞道:“哎呦,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些個商人個個精得很,知道南初小姐名氣大。所以南初若是光顧了哪家鋪子,買了什麼東西。不出半日,鋪子東家就會廣而告之,大肆宣揚。那些個小娘子聽了,不全跑他鋪子裡去花錢了嘛。”
她說話時表情實在生動有趣,季淮寧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忽的注意到她描眉畫眼、傅粉施朱,便打趣道:“阿姐今日也是用了南初姑娘那玉女桃花粉?”
阿姐一驚,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呀!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跟你說,的虧我攤子擺胭脂鋪前,昨一得了訊息,我就立刻去買了。還好我速度快,不然就跟剛那倆姑娘一樣,買不到咯。”
阿姐見她嘴角帶著笑卻沒說話,以為她不信,又接著補充。
“真不是我吹,小娘子你雖生的沉魚落雁、仙姿玉色,但你身上清冷淡漠的氣質蓋過了你眼裡的柔和嫵媚。而南初小姐是明晃晃的嬌豔蠱媚,若是不小心與她對視,可是會被勾了心去的。這點,小娘子你比她略遜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