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到果園大概需要半個時辰，不算太遠。
果園面積由地勢平坦的平原延伸到後頭的矮山上，大片的果園採摘運送方便。
一種水果一個方位，按四季月份規劃齊整，基本上每個季節的水果都有，量產之豐富，永嘉果商皆是從這裡進貨。
懷生叫了里正相陪。
正值十月深秋，果園裡只有當季水果。
里正帶著季淮寧往山上走，秋冬季的水果都種在山上，因為秋冬季天氣寒冷，從山上搬運水果不會擔心過熱中暑。
這山看著不高，但對於季淮寧這種不曾勞作過的人來說，著實是不容易，才爬至半山就已氣喘吁吁。
里正顯然也是留意到了這點，很是照顧她的停了下來，隨手摘了邊上的比目給她。
“季小姐嚐嚐？”
另一邊手往季淮寧身後伸，輕抬了抬，示意季淮恩接下他手裡的比目，又往後看著青玉安樂，“你們也摘來吃。”
季淮寧手裡拿了四五個，個個大而飽滿，輕輕咬一口，汁水在嘴裡化開，鮮甜可口。
“好甜。”
季淮寧忍不住驚歎。
她身後的季淮恩也在感嘆，“真的很甜。”
吃完了手裡的比目，里正又帶著她往裡走，分別嚐了其他水果，里正就帶著她往山下的亭子裡去，商談供貨事宜。
臨行前里正送了一提籃果子，“一點心意，還請季小姐收下。也勞煩季小姐代我給裴長史和柯小姐問好。”
“里正太客氣了。”
季淮寧沒接，把那提籃水果往裡長身前推了推。
懷生看了眼西落的日頭，上前幾步把提籃拎了過去，“季小姐就收下吧，這點水果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的。”
季淮寧見此也不再推託，“那就多謝里正了。”
馬車往城區走，漸漸把落日拋在身後。
季淮恩從小身子不好，這些天跟上下忙活，上了馬車很快就睡了過去。
落日餘暉將天空染成金紅色，視線所到之處皆是金紅一片。
馬車忽然放緩速度，緊接著懷生聲音傳來，“季小姐可否稍等片刻，我回家放個東西。”
季淮寧往外伸了伸脖子，才注意到已經到了永嘉村，她收回身子，“好。”
路面不平，這一路駛來馬車有些顛，季淮寧坐著不舒服，便下車舒展舒展。
家家門前已陸續燃了燈，讓這荒野中的村落看起來不那麼孤獨。
季淮寧餘光瞥見在村子前方似有一座院子，看著挺大，但是沒點燈，黑乎乎一片漸漸融入夜色中。
不多時，懷生回來了嘴裡歉歉道：“實在抱歉，讓季小姐多等了。”
“沒有。你可知那套院子有沒有人住？”
季淮寧望向那套院子，平聲問。
這裡離城區不遠，這一片的房子大概會比城區便宜很多；而且一旁就是村子，清淨又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她是有買下那套院子的打算，就是不知有沒有住人。
懷生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隨即笑開，“季小姐說那套院子啊，那是我前兩年自己建的。一年前剛建好後碰巧去府裡當差，也就一直閒置著。”
季淮寧有些吃驚，“你自己建的？”
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以前在村裡沒事做，就想著建一套房子打發時間，反正竹子木材都是去山上砍的，也不花錢。”
“可否方便帶我去看看？”
“沒問題，季小姐請隨我來。”
懷生聽了一愣，隨即邁開腿在前頭帶路。
季淮寧讓安樂先把馬車開到院子路口等著，她徒步過去。
木板搭建的路從路口一直延伸到院子，整座院子被竹林包圍著，院前有個小坡，周邊圍起柵欄。
推開院門往裡走，前院只是個空地，未加布景裝飾。
正中間的主屋很大，左右兩邊又建了相對小一點的屋子，右邊看著像廚房，左邊看著像是居室，中間還有一條道，延伸到後院去。
懷生率先進裡屋，很快屋裡亮了燈。
他手在空中揮了幾下，又把門開啟了些，“季小姐還是別進去了吧，就不打掃，都是灰。”
季淮寧已越過他先跨進去一步，聽他這麼說，抬起手用衣袖捂住口鼻，“不礙事，我進去看看。”
屋裡未置一件傢俱，看著很是寬敞，中間是廳房，兩邊是空房。
季淮寧又去了左邊小屋，發現也是兩間空房，或許原是想用作儲物間。
正好四間房，夠她們四人住。
季淮寧退出，把門帶上，鼓足氣開口：“說起來可能有些冒昧，但是不知可否把這院子賣給我？”
懷生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訕訕然的笑道：“這房子一直空著，季小姐要是喜歡拿去便是，說什麼賣不賣的多見外。”
季淮寧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有些受寵若驚，“你當真願意嗎？”
“當然。不過我可不可以問問，季小姐要這套院子幹嘛？”
懷生小心翼翼地問。
季淮寧隨之一笑，“住人啊！你若是願意，就出個價吧，我買下了。”
懷生連忙擺手拒絕，“這可使不得，我建這房子一分錢沒花，怎麼能收季小姐的錢。”
“你就算沒花錢也是出了不少力，我用錢買下是應該的。”
“就這麼說定了。”
季淮寧見他還想拒絕，自己先一步往外走，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回了馬車，季淮寧心中不斷暗喜，還好沒讓阿茵陪著過來，不然她一定不會同意自己住在這裡。
……
這些日子季淮寧忙得不能停歇，又是研製飲子配方，又是裝扮新家，還要抽出時間哄哄因她買了郊外房子而置氣的柯知茵。
既然是要賣給別人的東西，就得嚴格規定搭配用量才行，因此她不斷地嘗試，把每種飲子最合適的用量配方記錄下來。
清光瓷莊是永嘉數一數二的制瓷商，制瓷技藝自是沒話說。
燒製的樣瓶看過後無需再改，當天第一批瓶子就已經開始量產。
這天，季淮寧正在鋪子裡忙著調配新飲子，瓷莊把第一批瓶子運了過來。
季淮寧忙把他們請進屋裡休息，又分別給每人倒了一杯新配的飲子。
“各位辛苦了，這是新鮮的果子飲，各位嚐嚐。”
瓷莊負責對接的管事嚐了一口，又接著喝了一口，對這新奇的口感很是好奇，卻怎麼也猜不出是由什麼做成的。
“敢問季小姐裡邊放的是什麼？酸酸甜甜的，能品出裡面放了望果，但其他的就猜不出來了。”
望果味重，把其他味道蓋住了，他喝不出其他水果也是正常。
季淮寧嫣然一笑，“這杯飲子裡除了望果，還有西番蓮、益母果。”
“這又是京都宮裡貴人愛喝的嗎？”
車伕和管事這幾日同季淮寧接觸較多，故而知道她是京都人。
又因京都乃至大周境內，很多時興玩意都是宮裡嬪妃愛用，民間百姓跟著效仿。所以他才會這麼問。
季淮寧見他杯已見底，從後臺上端起一壺子，走到他桌前，把杯子滿上。
“我亦不知宮裡貴人是否享用過，這是我無意間發現的新吃法，覺著不錯，就想著也讓大家嚐嚐。”
又走到管事桌前，“管事也再添一杯？”
管事一手拿杯子，一手在杯底託著，往前一送，十分有禮，嘴裡祝福道：“甚好。這果子飲我看行，季小姐定能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
季淮寧把他杯子滿上，嘴角笑容暈開，“多謝管事吉言。不過倒時我這鋪子開張了，管事和王阿伯可得捧場才行。”
管事忙說：“一定一定，到時我拖家帶口來，季小姐可別嫌棄才好。”
“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頭王阿伯不甘示弱，“那我也要帶我老伴和孫女過來。”
“正好，鋪子也會賣些糕點，小孩子最喜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