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號交錯間,茶樓、酒館、肉鋪、糕點鋪、腳店、當鋪無一不有。

十里長街,行人絡繹不絕,車馬川流不息,是個絕佳的營生好去處。

季淮寧下了馬車,從街口往裡走,尋一處茶水攤打聽租鋪行情,瞭解租金範圍,以免受騙被坑。

季淮寧在攤主的引薦下跟著一位房伢子去看房,據攤主所說這位伢子手裡房源多,上好的房子皆在他手裡。

房伢子年過四十,生得高而瘦,留著兩撮鬍鬚,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明。

得知幾人從外地而來,兩眼在幾人身上上下一掃,心裡便有了底。

一路話不停歇,不是介紹房子便是說些場面話套近乎避免冷場。

第一套房子是個臨街兩層樓,後邊穿過中庭長廊是個二進院落。不僅面積大,房屋裝修用的都是一等一的材料。

伢子開口出價便是一千兩且無法再降,季淮寧雖喜歡這但也不得不另選他處。

第二套是個內裡也是個二進院落,外邊鋪子雖只一層,但面積大與上一套面積差不多,要價七百兩。

雖是一下少了三百兩,但對現在的季淮寧來說是一筆鉅款。後續水果供應、包裝製作無一不需要銀兩。

房伢子瞧出她銀兩不足,沒有繼續帶她參觀下一套房,但很熱心的給她推薦了另一位房伢子。

那位房伢子手上也有不少房源,房子差些但價格也便宜很多。

新房伢是位婦人,年紀看起來要比男房牙稍長些;個子不高,有些圓潤。

不似男房伢能說會道,是個少言寡語之人,看起來有些兇。因此季淮寧一行人也是沒敢亂起話頭子。

男房伢雙方引薦後匆匆離去,剩下女房伢和季淮寧四人在街邊大眼瞪小眼。

女房伢開門見山,直問季淮寧能出之最高價。

經過前兩套房,季淮寧也知向陽街房價之高,再想要個後院是二進院落的怕是價錢不會少到哪裡去。

便直言前頭一二層都可,後院只要一進院,價錢五百兩內。

女房伢瞭然,很快便有了主意,帶著季淮寧一路往裡,走到街尾。

再過去就是小食攤主所說的瓦市,兩條街道中間隔著條河,以橋連線。

女房伢帶他們看的就是河邊第一家房子,前頭是個兩層樓,後院是一進院。

旁邊是包子鋪,對面是個成衣鋪,成衣鋪的旁邊是個胭脂鋪。

女房伢說這房子價錢原要更高些,但主人舉家搬遷京都,急著出售,故而房價大降,只需五百五十兩即可。

季淮寧對這鋪子很滿意,當天就與原主家簽了契,再去官府繳了契稅,蓋上印契。

再從官府出來時,太陽落山,天邊一片金黃燦爛。

事情進展順利,季淮寧懷著喜悅心情回了裴府。

柯知茵早早就在裴府門口等著,馬車停下便走到車旁,扶著季淮寧下車。

“怎的去了那麼久,午飯也不回來吃。”

“來來回回不方便,就在外邊吃了。”

季淮寧笑臉盈盈,轉身去扶季淮恩。

“如何了?”

柯知茵牽著她跨入府門,平聲問。

“繁花街房價太高了,我買了向陽街尾臨河的房子。原本那的房子我也是買不起的,但主家急著賣了房子搬到京都去,這才讓我五百五十兩兩拿下那套房子。”

“明日得去趟果市和瓷窯,得儘早談好供貨商和瓶身設計才行。”

也許是真的很喜歡向陽街那套房子,季淮寧不再像前些日子安靜少言,又變回了原來那個高興就說個不停的女孩。

柯知茵明顯感受到她的變化,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這些都不需要你擔心,晌午阿雲回來讓我告訴你,果農和瓷窯他都幫你聯絡好了,你只需要備好瓶身樣式設計便可。”

季淮寧眼前一亮,嘴裡打趣,“阿雲何時這麼上道了?”

“你的事,阿雲何時不上心?就你總欺負他。”

柯知茵捏了捏季淮寧鼻子,頗有些護夫的意味。

“說我什麼呢?”

門口一人跨著大步而來,正是她們口中的阿雲裴雲清。

季淮寧揉揉被捏的鼻子,急忙改口敷衍,“誇你呢!”

裴雲清快步追上她們,“從你嘴裡說出來的準沒好話,我也懶得跟你計較,果農和瓷窯的事阿茵都跟你說了吧?”

“說了。”

……

第二日巳時,柯知茵帶著季淮寧去了裴雲清率先打好招呼的清光瓷莊。

接見她們的是莊主,季淮寧給了莊主一張圖紙,那上面是她自己畫的瓶器圖。

瓶子上部細頸,向下逐步加寬,過渡為杏圓狀下垂腹;瓶子頂頭加以瓶蓋設計,瓶身定為白釉、青釉、天藍釉三種顏色。

瓶身畫有一棵雪地裡盛開的梅花,飄落的雪花給雪地浸染了一片紅。樹下雪地上寫有遙知雪三字,這是鋪子名,取自“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還請莊主照著圖上樣式製作。”季淮寧把圖紙遞給莊主。

莊主接過圖紙仔細看了看,收起圖紙,溫溫一笑:“季小姐放心,我會盡快命人打個樣。小姐過目後不須再改的了,在批次產。”

“那如此就多謝莊主了。”

裴雲清事先已打過招呼,所以商談一事進展順利。

此時已到午時,申時約了去果園,所以兩人不在多停留,從瓷莊出來後徑直回了府。

季淮寧昨夜沒休息好,不是因為昨日買下喜歡的房子而高興得睡不著,而是母親剩下的本就不多的嫁妝已經快沒了。所以用了午飯回房休息去了。

剩下的這些錢裡,扣去材料錢,還要留出一部分以防急用。而向陽街那套房,後院一個大房間一個廚房,外加三個小房間。

完全不夠她們四人住,她還需再買一套房子。可眼下銀兩不夠,著實讓她發愁。

雖說可以住在裴府,但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最主要的是她想有自己的家。

深夜憂愁,白日忙的讓她沒時間停下來多想。午時睡的足了,申時就跟著裴雲清的護衛懷生去往城西的果園。

裴雲清昨日對她說,城西那片果園是邊上嘉遠村村民共同所有。而懷生就是嘉遠村人,長得眉清目秀,意氣風發少年人。

懷生為人隨和,很快就同安樂玩到一塊。兩人在馬車前說著彼此見聞,引得青玉也起來興趣。

“你們村既有那麼大片果園,你怎還來裴府當差?”

“守果園無趣的很,我現在每天跟在公子身邊,能遇上不少新鮮事。”

少年背挺得筆直,話語中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份差事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