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者動作乾淨利落,手上力氣不小,將前一秒還仗勢欺人的人打得臉偏向一邊去。
那些侍從叫季淮寧這一下打得全愣在原地,沒人想到她一個女子竟敢動手打人。
這一巴掌打得結結實實,顧靈薇維持著被打的姿勢久久不能回神,耳邊嗡嗡的響。
顧靈薇跋扈慣了,向來只有她這麼對別人,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她。
顧靈薇怒目圓瞪的盯著季淮寧,聲音因為憤怒發著抖,猛的站起身,揚起手臂向著季淮寧打去,“你敢打我,找死!”
她這一掌還未落下,臉上又是火熱一掌。
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季淮寧比她速度更快,取下頭上的髮簪,一手扼住她脖子一手將簪子抵在她臉上。
那群懵圈的侍從此刻才反應過來,個個撩袖摩拳,一窩蜂逼近。
“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把她臉毀了!”
季淮寧冷冷開口,那些侍從聞言停下腳步,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顧靈薇嬌縱跋扈慣了,自小隻有她欺負別人,還從沒有敢對她蹬鼻子上臉,更沒有人敢打她!
現在被季淮寧連扇巴掌,對她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恥辱,她衝著那群侍從怒罵,“廢物,一群廢物,連個女人都不如。”
罵完,她瞪著季淮寧,“季淮寧你想幹什麼?”
季淮寧眼裡絲毫沒有懼怕,“我說了,放人。”
“我若不放你又能如何?”
“他身上的傷,就用你的臉來賠。”
季淮寧說著,抵在顧靈薇了臉上的簪子更近了些,只要她手一動就能見血。
顧靈薇感覺到冰涼硬物正抵在自己臉上,瞬間渾身顫抖,完全失了方才的傲氣。
“你若敢傷我,我父兄絕不會放過你!”
季淮寧學著她的樣子,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怕嗎?”
祁洛趕到的時候,只聽到季淮寧冰冷的話音。
怕她真的衝動傷了顧靈薇,忙出聲叫她,“淮寧,放開她。”
顧靈薇見了來人,整個人委屈著哭了出來,“洛哥哥救我。”
季淮寧恍若聞所未聞。
祁洛一步一步走近,放柔聲音慢慢安撫,“淮寧,放開她,別衝動,交給我來解決。”
季淮寧這才朝他看去,更冷了幾分,“不想她有事你就別過來。”
她突然冷笑了聲,“你擔心我傷她,誰又擔心安樂死活,你怎麼不讓她放了安樂?”
祁洛硬生生停下腳步不再前進半分,他知道,若他在往前走,季淮寧真做的出來。
看著此刻的季淮寧,祁洛頓時生出無力感。
“阿寧!”
這時,祁洛身後突然來了一男一女。
季淮寧聞聲看去,目光一動,心裡發酸。
男子一身錦衣玉袍,玉冠束髮;女子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
“阿寧,別做傻事。”
那男人聲音輕柔。
季淮寧朝他微微一笑,隨後目光移到暈過去的安樂身上,心中一沉,狠狠瞪向扣住安樂的侍從,推著顧靈薇走過去,“不想你們小姐有事就放開他。”
侍從沒有顧靈薇的命令不敢輕易行事,只能一邊往後退一邊看著顧靈薇,希望她給點指示。
“聽她的。”
顧靈薇見也拿季淮寧沒辦法,流著淚,一副失魂落魄樣,不再盛氣凌人。
侍從得令,忙放開安樂,退開了些。
青玉見狀,趕忙上前去扶起安樂,緊接著那兩個後來的人也跑了過來。
青玉和另一名女子合力把安樂抬到男人背上,青玉帶著男人快步往外跑去。
季淮寧等青玉走遠了才鬆開顧靈薇,顧靈薇失了力氣,整個人直直倒坐在地。
季淮寧走出幾步正要把簪子插回頭上,見了簪子模樣卻不由一愣,隨即往地上一扔,低低說了句“不要了”,像是對自己的提醒。
顧靈薇仰起頭看著季淮寧,沉沉開口,“你今日辱我至此,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好過!”
“嗯。”
季淮寧滿不在乎,牽著那名女子離去,從始至終並未看祁洛一眼。
……
烈日灼心,照得人腦袋嗡嗡,心底生煩。
裴雲清僱了架馬車,又臨街請了個大夫候在胭脂鋪外,等季淮寧從裡邊出來,一道趕往平溪巷。
大夫在馬車上就給安樂檢查了傷勢,還好只是些皮外傷,看著嚇人但未傷及肺腑,到了平溪巷開了內服調養的方子便離去。
許建安領了方子外出抓藥,其餘人全守在安樂邊上,本就不大的房間更顯擁擠。
這回青玉也不笑話安樂了,安靜地給他塗藥膏。
季淮寧碰了碰裴雲清和柯知茵,示意他們出去說話。
槐樹下三人相對而坐,季淮寧和裴雲清大眼瞪小眼,柯知茵見兩人這樣,不禁搖了搖頭,拿起桌上茶壺給三人都倒了茶。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卻是三人間獨有的默契,最後還是裴雲清敗下陣來率先開了口。
“幾年不見,你膽子倒是越發大,不想要你這條小命了是不是?”
季淮寧撇了撇嘴,垂下眼,“我總不能叫人欺負了也不還手。”
柯知茵見她這樣,掃了裴雲清一眼,裴雲清話到唇邊又硬生生壓了回去。
柯知茵撫上她的手,柔聲問:“那女子是哪家姑娘?”
季淮寧悶悶的,“兵部尚書。”
裴雲清和柯知茵對視一眼,叫她這回答有些震住。
裴雲清忍不住問,“怎麼就跟她扯上關係了?”
裴雲清、柯知茵、季淮寧三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匪淺。
裴雲清與柯知茵是從孃胎裡就定下的婚約,兩人同歲,比季淮寧年長兩歲。
柯家經商,大約在柯知茵十歲那年,柯家父兄從都靈州京都途中被劫匪殺害,柯知茵母親傷心欲絕,從此臥榻不起,沒挺過第二年春就也跟著去了。
至此柯家只剩柯知茵一人,裴雲清母親不忍她孤苦無依,早早便將她接入裴府養在身邊。
四年前裴雲清父親出任清越刺史,舉家搬遷離開京都。
他們離開的第一年,三人常有書信往來,直到第二年季淮寧被禁足,杜玉霜截了她的書信,三人徹底沒了聯絡,二人自然也不知道季淮寧身上發生了什麼。
季淮寧嘆了口氣,“這事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季淮寧把這三個月發生的事同他們講了一遍。
一陣沉默過後,柯知茵淡淡開口,“剛才那男子就是祁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