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季淮寧在雜事方面總算上道,但也不值得高興,因為青玉和安樂根本不讓她碰帶有一點點危險性質的東西。

所以她能幫的忙不是摘菜掃地,就是收錢結賬,好不快活。

幾天時間,幾人也確定了要定居生活的地方——永嘉州。

永嘉遠離內陸京都,是個臨海城鎮,不僅水產海鮮豐富,還盛產蔬果;四季如春,宜居宜住。

出發的日子就定在明天,季淮寧把那嫁妝盒子裡的首飾分出一半,讓安樂和青玉拿去當鋪當了,再去買輛馬車還有些禮品,是給許氏夫婦的謝禮。

許嬌嬌得知季淮寧要走,難過得正抱著季淮寧大腿,賴著不讓她走。

“姐姐別走了,陪嬌嬌玩。”

季淮寧一把把她抱起,捏了捏她臉上軟肉,“嬌嬌是不是捨不得姐姐?”

“嗯。”

許嬌嬌用力的點了點頭。

季淮寧逗她,“那嬌嬌跟姐姐走吧,不要阿爹阿孃了。”

許嬌嬌當即就不願意了,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行,要爹孃。”

季淮寧還想繼續哄騙她,就見街邊青玉哭著跑了回來。

季淮寧趕忙放下許嬌嬌,看清青玉臉上的巴掌印時,臉便垮了下來,“怎麼了?誰打的你?”

青玉止不住哭泣,話說的斷斷續續,“是顧小姐,安樂……被她……抓起來了。”

季淮寧面色更沉,聲音透著一絲怒氣,似在強忍,“她為何打你們?”

許喬聽見動靜跑了出來,見青玉哭著,擔憂道:“這是怎麼了?安樂呢?”

“她出言侮辱小姐,奴婢氣不過,和她吵了起來,顧小姐就命人打我們。小姐,你快想想辦法,救救安樂。”

青玉越說越覺得委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季淮寧心裡積著一團怒火,垂在兩側的手用力握緊,她抬手擦去青玉的眼淚,冷著聲道:“她在哪?”

“平康坊歸緣茶莊對面的胭脂鋪。”

季淮寧去後院把季淮恩的馬牽出來,二話不說拉著青玉上馬。

許喬攔在馬前,“你們兩個不能去,趕緊下來,讓建安去就行了,實在不行,我們就去報官。”

季淮寧神情嚴肅,態度堅定,“你和姐夫在家裡等著,千萬別過去。”

隨後揚鞭策馬,從許喬身邊奔出,飛快趕往平康坊。

一路上季淮寧不斷提馬加速,她怕晚了安樂會出事。

……

今日的平康坊好生熱鬧,茶莊裡擠滿了人。

祁洛站在雅間窗前,手裡端著杯茶,目光凜凜,不知在想什麼。

身後掌櫃和阿彥交替彙報訊息。

突然,茶莊斜對面胭脂鋪前傳來轟動,一匹快馬仰天長嘯,緊接著兩名女子翻身下馬,不顧店家阻攔衝了進去。

這一動靜不小,引得周圍行人議論紛紛。

祁洛目光一凝,端著茶杯的手一緊,開口打斷身後的彙報聲。

“叫個人去對面胭脂鋪看看。”

“主子?”

這沒頭沒尾的指令,聽得阿彥和掌櫃一頭霧水。

“去!”

祁洛幾乎低吼。

掌櫃聽了,忙轉身下去吩咐。

季淮寧一路衝到鋪子後院,裡頭傳來女人尖銳刺耳的聲音。

“嘴這麼硬,接著給我打,打到他求饒為止。”

緊接著,就是拳腳打在肉身上的聲音以及悶聲忍痛的聲音。

季淮寧用力推開院門,木門打在牆上的聲音驚得裡頭的人停下動作,全都朝她看來。

“呦,這不是被洛哥哥甩了,還被抄了家的貪官女兒嘛,光天化日怎麼也好意思上街來,不是應該躲在下水溝裡嘛?”

顧靈薇話裡滿是嘲諷。

季淮寧迎著所有人的目光,毫不退讓的對上顧靈薇,一步一步走過去。

走近了些,從縫隙中看見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安樂,也正仰頭看著自己。

看不見他身上的傷,但肉眼可見部分鼻青眼腫,嘴角掛著血跡。

從青玉跟她說了來龍去脈開始,季淮寧就知道今日這事多半是顧靈薇特意為之。

安樂會武,雖不是絕世高手,但保護自己安全脫身絕對不是問題。除非對方武藝在他之上,又或者是以人數牽制他。

果然如她所想,不僅人多,各個身材高大。

一個小姐白日出門,用得著這些人嗎,真是可笑。

若說在聽到訊息之時,她很生氣也很害怕,但此刻看到安樂,她反倒逐漸冷靜。

目不斜視的看著顧靈薇,步伐堅定的走到她面前。

顧靈薇譏笑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屑,“這麼看著我作甚?”

季淮寧聲音平緩,讓人看不出喜怒,“為了一個男人至於嗎?”

顧靈薇冷笑一聲,轉身坐在身後那把圈椅上,“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起初看你不順眼確實是因為洛哥哥,但現在我只是單純的討厭你。”

季淮寧不想再與她多說,平靜道:“把人放了。”

顧靈薇譏笑連連,“一個下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季淮寧直視她,“下人也是人,下人的命也是命。”

“少講這些大道理,我想取誰的性命就取誰的性命,你我都不放在眼裡,他又算得了什麼。”

“那你試試。”

“笑話,我不正試著嘛。你現在賤民一個,還敢在我面前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顧靈薇冷哼一聲,自顧自說道:“洛哥哥有個青梅,是相府千金趙雲歌,趙雲歌出嫁前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一年前趙雲歌出嫁,祁哥哥一擲千金為她打造一對金鑲紅藍寶石對簪作為出嫁禮。”

“趙雲歌遠嫁雲淵周世子,兩個月前二人正式和離,趙雲歌前腳剛回到京都,後腳祁哥哥就與你退婚,前後不過兩天時間。”

顧靈薇忽然停頓一下,嘲諷意味更深的笑了笑,故作玄虛道:“你說,洛哥哥為什麼會與你退婚呀?”

這些事季淮寧完全不知道,如今得知,有些事情就說的通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就笑了,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向顧靈薇,嘴裡說著傷人的話。

“更可憐的不是你嗎?一輩子追著他跑,卻從不入他眼。”

顧靈薇叫這話說的冷下了臉,話裡的刺深深扎進她心裡。

她怒拍扶椅,“你真是活膩了!”

季淮寧並不理會她的狠話,“把人放了。”

這話叫顧靈薇聽了像個笑話,“你有什麼資格同我說這句話?”

“放人。”

季淮寧臉上沒什麼表情,再次說道。

顧靈薇頗為挑釁的看著季淮寧,一字一句道:“不放你能怎樣?”

她話音一落,巴掌落在面板上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