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回程,浩浩蕩蕩的隊伍駛在官道上,甚是壯觀。
離開了草原回到城區,嘈雜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窗格被人從外面敲響,季淮寧撩起紗簾抬頭望去。一份冒著熱氣的粔籹蜜餌出現在眼前。
“吶,給你買的。”祁洛慵懶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季淮寧伸手接過,靠近窗格去尋他,“沒想到你還記得?”
男人不以為意道:”一份吃嘴小食而已,多大點事。”
對他來說也許是小事,可對於季淮寧來說不是。她母親早逝,爹不疼姨娘不待見。
在這個家裡,除了青玉安樂和弟弟外,沒人會主動關心她,更不會記得她的喜好。
就算是她的親生父親,只怕是連她幾月生辰都不知。可他不過是因為她一個眼神,就知道並且記住她喜歡的吃食。
季淮寧心裡暖暖的,她拿起一塊,伸向祁洛,聲音軟軟道:“你先吃。”
祁洛有些錯愕,隨後低下頭來一口吃盡。季淮寧自己也吃了一塊,隨後又問他:“還要嗎?”
祁洛搖頭,輕快道:“你吃吧。”
他一直不喜歡吃甜食,不過她給的,他願意嚐嚐。
季淮寧得了話,放下窗簾,在馬車裡享用起來。
回程總比去時快,她才剛吃完,馬車就停在了季府門前。
有人翻身下馬的聲音,果不其然,祁洛出現在了馬車前,與不知何時挪到車門前坐著的季淮寧打了個正著。
“你怎麼坐著來了?”他問。
她道:“坐這方便下馬車呀。”
祁洛一手攬住她腰,一手勾住她雙膝,低低道:“你腳還傷著就別亂動,我抱著你不就好了。”
季淮寧似已習慣,乖乖的搭上他肩膀,嘀咕道:“那你也不能一直抱著我呀!”
祁洛沒聽清,“什麼?”
季淮寧搖頭,“沒什麼。”
她雙手緊緊圈住他脖子,臉搭在他肩膀上,兩眼緊緊閉著,自我洗腦般,只要她沒看見他們,府裡的人就當誰也沒看見她。
可偏偏祁洛不讓她如願,他忽然停下腳步,“該往哪走?”
季淮寧想也沒想,“我不知道。”
祁洛輕笑了聲,“這裡是季府,你家。”
季淮寧聞言不情願的睜開眼,看見青玉兩手拿著行囊緩步走來。
她嘆了口氣,轉回身去,“往左拐。”
穿過花園,成功近在眼前,偏生好巧不巧,碰見季今朝迎面而來,“阿姐回來了,這是怎麼了?是受傷了嗎?嚴不嚴重?”
她急忙把臉背到身後去,祁洛察覺她動作,只低低道:“躲什麼?”
季淮寧有些無奈道:“不想讓她們看見。”
季今朝已至身前,輕喚她:“阿姐。”
後看了眼祁洛,見禮道:“想必這位就是小公爺吧?”
祁洛朝她點了點頭。
季淮寧只好轉過身來,回答她剛才的問題,“不小心扭傷了,並無大礙,你不要同父親和姨娘說。”
“我知道的。”
季淮寧一眼她打扮,問:“妹妹是要出門嗎?”
“嗯,彩雲坊趕製的新衣好了,我正要去取。”
“那你快去吧,我們先走了。”季淮寧拍拍祁洛手臂,示意他快走。
季今朝跟上來,“阿姐的傷要緊,我明日再去也不遲。”
“我這傷不要緊的,你別擔心,忙你的事要緊。”
季今朝還是跟著,語氣堅定道:“怎麼不要緊,暫且不說腳,臉上脖子上都有傷,讓我怎麼安心。正好前些日子父親送了我寫上好藥膏,裡面就有祛疤美容的,我這就讓青雲去取。”
祁洛忽然出聲:“淮寧的傷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她。”
季今朝憤憤不平,全然忘了那人可是矜貴的小公爺,“您既然帶阿姐出去,就該照顧好她才是。”
季淮寧忙解釋道:“這不怪他的,只是意外,不關他的事。”
祁洛覺得季今朝說的對,卻沒想到季淮寧會維護他,內心閃過一絲竊喜。
季今朝卻不買賬,“阿姐這就開始維護他了?”
季淮寧急忙否認,“我沒有,說實話而已。”
祁洛又停下腳步,語氣如常,“煩請季二小姐前面帶路吧,我不識路。”
一路上再未碰見其他人,順利的回到清寧居。
這還是祁洛第一次來她小院,院子雖不大,卻樣樣俱全,院子左側種滿花草,右側是棵桂花樹和海棠樹,桂花樹下襬了石凳桌子。
祁洛把她抱進屋裡,眼神在屋裡轉了轉,有些好奇,原來這就是她生活的地方。
才想招呼他坐下休息,屋外腳步聲傳來,一眨眼季淮恩已撲進他懷裡。
季淮恩高興道:“姐夫,你們終於回來了。”
季淮寧忙說:“淮恩,不許這樣沒禮數。”
祁洛卻道:“無妨。”
季淮恩這時才注意到季淮寧身上的傷,“阿姐,你怎麼了?”
季淮寧不想讓他擔心,便說:“我沒事,不小心摔的。”
這時,季今朝的婢女取了藥膏來,季今朝把藥膏往桌面上放,“阿姐,這些你收著。”
季淮寧知道推脫不了,只好道:“那就謝謝妹妹了。”
季淮恩撒嬌道:“姐夫,你陪我玩。”
季淮寧問:“你功課做的怎麼樣了?整天就知道玩。”
季淮恩神氣道:“回阿姐的話,先生安排的課業我都認真完成了。阿姐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安樂。”
說著就把祁洛往外拉,“阿姐好好休息,我帶姐夫去我院裡玩。”
他拉著祁洛坐下,真摯問:“姐夫,你說好要叫我習武練劍的,何時才開始?”
“真想學?”祁洛原先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他是認真的。
“嗯。”
祁洛想了一會兒,說:“那每日下學後你去我府裡。”
“好。”季淮恩高興極了。
正說著,西木走了進來,附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祁洛眉頭微蹙,隨後恢復如初。
“我還有事要辦,不能陪你玩了。你這幾日多去陪陪你姐姐,她腳不能動,會很無聊的。”
季淮恩雖然不捨他這麼快就要走了,但還是說:“姐夫放心,我會照顧好阿姐的。”
祁洛出了他小院,本想直接走的,但想起季淮寧,他又折返回季淮寧的院子。
祁洛走到她面前,輕聲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養傷,我改日再來看你。”
季淮寧一愣,隨即道:“既然有事,那你快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