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戀會把任國華帶去哪裡啊?”張花坐在副駕駛上,漫無目的往外看著。
“我知道了”張鶴加快速度,“去李貢民家裡。”
大概二十分鐘後,他們把車停在路旁,兩人悄聲靠近。
一夜之間,李紅貢民的垃圾屋從外到里布滿了蜘蛛網。
在房頂有一張巨大的蜘蛛網,蜘蛛網中間被捆縛的正是任國華。
任國華這時已經清醒,但是他現在肯定後悔自己是清醒的,他害怕的呼喊,希望能有人聽到他的求救聲。
連戀站在蜘蛛網面前,面朝東望著窗外,一臉憂傷。
他向著東方拜了三拜,“李叔,今日終為你報仇,我也不再欠你了。”
說完,他抬起身,向任國華看去,隨後他面露詭異,笑著伸出手,從後腦勺開始撕扯,不一會功夫,人皮脫落,恢復了他本來的面貌,一隻直徑大概五十公分的成年虎紋捕鳥蛛。
“你是個什麼東西!”任國華不停吞嚥著唾液,四肢害怕的發抖,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褲子一熱,已經被嚇尿了了。
連戀厭惡的看了一眼他,便順著蜘蛛網往上攀爬,他竟然生出了一根巨大的毒刺,這時的他並不像是蜘蛛,更像是一隻毒蠍。
他將毒液直接灌入任國華的嘴中,終於任國華昏迷過去,他的世界也安靜了。
他現在還不想讓任國華死,輕微的毒素也就是讓他昏迷過去。
李貢民所受的痛苦,他要讓眼前這個兇手百倍千倍償還。
“連戀!”張花闖了進來,看到這一幕也是驚得瞪大了雙眼。
“審判者,你來的真巧。”連戀將毒刺收回,重新鑽回皮囊之中,“到時候不妨跟我一同享用美味的人類。”
“你休想!異界管理局的警察馬上就到了,你還是跟我回去的好,還能給你申請減刑!”
“減刑?”連戀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這笑容裡多了一絲悲情。
“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從我越獄開始,就沒想著活。”連戀點起了一支香菸,學著人類的樣子抽了起來,只是他吸完煙以後並不排出來,而是直接吞進肚子。
“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給李貢民報仇,等我吃了任國華,一切都好說,你讓我死,我都願意,也不用浪費你們的刑罰。”
“連戀,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才這麼做?”張花還是年輕,她不知道該怎麼審犯人,只能是硬著頭皮,沒辦法,這個時候連戀只願意跟她說話。
“苦衷?我這種異靈怎麼可能會有苦衷?我自出生以來,便吃掉了我的父母,用來供養自己,一個從小殺父弒母的蜘蛛,你問我有什麼苦衷?
審判者,你可知道李貢民對於我來說,是你們人類世界最好的男人?”
“……”張花想到這個智力低下,窩窩囊囊還嫖娼的男人,竟然被蜘蛛精奉為最好的男人,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好在連戀自顧自說著,“李貢民曾經救過我的命,兩次。”
四十多年以前,連戀在異界販毒,受傷後逃到港東,那是他第一次來到人界,他化作一個小男孩碰上了正在河邊撿破爛的李貢民。
李貢民當時也不過二十歲,見他可憐,將自己身上唯一的窩窩頭給了他,當時他或許是想到了自己,自己沒有家,可是這個小男孩不能沒有。
那個時候,李貢民還沒有住處,只是在村子裡流浪,遊蕩。
連戀一方面覺得這個人很好笑,另一方面也感受到他的善意,於是跟他乞討的時候,會趁人不備用微量的毒素麻痺神經,導致人迷失心智,多給李貢民一點吃的喝的,甚至能夠給他幾毛錢。
可是李貢民從來不用這錢,直到有一天他帶回來一個蛋糕。
“今日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李貢民憨笑著看著連戀,“弟弟,我一定會找到你的父母,我沒人要,你不能沒人要。”
連戀看著李貢民,“吹蠟燭吧,哥哥。”
那是他第一次喊他哥哥。
三個月後,連戀養好了傷準備回異界繼續販毒,臨走之前他與李貢民一塊用撿來的廢銅爛鐵,磚頭,蓋了一間房子,供李居住。
“你是找到你的父母了嗎?”李貢民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小的小孩子三個月就長大了很多,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離開。
“是。”連戀答應著,“我會勸說父母,讓他們也接你回家。”
“真的嗎?那我就在這裡等著。”
李貢民笑著拍著手,雖然智力有些低下,但是他眼睛裡全是最純粹的東西。
三年前,連戀在異界製毒販毒的鏈條被搗毀,他帶著僅有的毒品逃到港東,想在港東地界開展,掙人類的錢。
結果逃跑的時候,被異界警察開槍射殺,重傷。
他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又來到了後村,沒想到李貢民跟那垃圾房子還在。
連戀變了模樣,但是李貢民竟然還記得他。
“怎麼,你的父母不要你了嗎?”
李貢民已經是一個六十多歲老頭,吃穿都不如以前,很多事情都已經忘記,卻還想著連戀。
連戀沒想到當初的一句話,李貢民竟然記住了,記了四十年。
李貢民用自己的錢給他買消炎藥,笨拙給他包紮傷口,儼然是父親的感覺。
連戀自出生後,便吃掉了自己的母體,又因為是雌雄共體,所以他一輩子沒有父愛,母愛。
李貢民的照顧,這讓連戀心中泛起了漣漪。
後來李貢民從工廠逃回來,滿臉的傷,得知是有七個老男人強暴兩個未成年小姑娘,李貢民上前制止,才受的傷。
於是連戀在一個月內殺死了七人。正當他準備收拾任國華與梅姐的時候,自己遇上了一個大主顧,要買他一公斤的毒品,於是他想著等他回來也不遲。
“結果等我回來的時候,發現這裡被封了封條,我才知道李貢民被殺了。而我未查清誰是兇手,也被抓了。”連戀說這些的時候,張花看到連戀眼中含淚,動了真情。
“他救了我兩次,我卻拋棄了他兩次。”連戀自嘲苦笑著,“我是一個十惡不做的壞人,從來沒做過一件好事,我沒有良心。”
“在獄中三年,我無時無刻都想著怎麼逃出來,剛開始,我都沒想著要替他報仇。
當我逃出來,我曾經找過一次梅姐那個女人,問她是否知道是誰殺了李貢民。
她說她不知道,只是說李貢民還欠他二十元的嫖資。
我替他還了錢,發現梅姐手上帶著一串手鍊。
她說是李貢民送她的,讓她做他的老婆。”
說到這裡,連戀竟然哭出了聲,“李貢民說過,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娶個老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這樣自己就有人疼了,而我也不會沒人要,他想做我的父親。”
“直到看到這串手鍊,我才想替他報仇。你說我壞不壞,哈哈哈哈……”
“連戀,任國華已經承認殺了李貢民,只要把他交給警察,他會受到他應得懲罰。”
“懲罰?”連戀冷戰,“你們人類最多讓他在監獄呆上二十多年,就放他出來。相比這個,我更喜歡殺人償命。”
說完,連戀周身釋放出無數的蛛網,將張花與張鶴捆綁住,他的毒刺也展露出來,“當然,有兩個人陪葬,特別是審判者大人你,我非常樂意。”
連戀將毒刺朝向天空,將黑色的毒液一塊釋放出來,毒液像雨一樣嘩啦啦散下來。
“不!”看著對方如此的攻勢,龍傲天也沒有辦法阻止,他現在後悔自己的神力還沒有恢復。
大家正準備等死的時候,在他們兩人周圍竟然出現了一個透明發著金光的屏障。
這屏障阻止了連戀的蛛毒,甚至反彈回了連戀身旁。
“這怎麼可能!”連戀抖落著身上的毒液,一臉的驚訝與驚恐。
龍傲天也詫異看著張花,只見張花瞳孔變成了金色,身上也散發著奇異的光芒,她輕輕扭頭,捆縛在眾人身上的蛛網皆散落,就連任國華也從蛛網上掉了下來。
張花伸出手,輕輕一指連戀,連戀就像是被無窮的磁力吸了過來,然後被狠狠摔了出去。
“審……審判者……”連戀劇烈的咳嗽,讓他噴出了鮮血,他就這樣看著眼前他曾經瞧不上的張花。
連戀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的瞳孔充滿了整個眼睛,烏黑一片,彷彿是地獄的顏色。
他將自己所有的蜘蛛腿全部分解,化作劇毒利刃向張花衝過去。
張花伸手,張開五指,時間彷彿靜止一樣,利刃懸浮在空中,這時從土裡生長出無數的藤條將利刃勾住直接拉回了土裡。
張鶴看著張花,她彷彿聖女一般,周身的金光越來越大,將整個垃圾屋籠罩,整個屋的毒液都在快速分散。
這時,連戀不停的痛苦的尖叫著。
他體內的毒液也開始消失殆盡。
一旦毒液消失,也證明連戀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連戀看著地上的任國華,他奮力爬向他,他想與之同歸於盡,只可惜還未等到那一刻,連戀便化成了粉末,隨著金光消失了。
“不!”
一顆晶體慢慢從金光中飄下來,是連戀最後的修為。
“沒想到,連戀的晶體盡然如此純潔。”
龍傲天飛過去吸收了連戀的晶體,自己的法力又恢復了一些,有可能是因為張花金光的威力,他覺得現在他強大了不止一點點。
“張花!”張鶴看到釋放著金光的張花突然暈倒,好在他過去的及時,保住了張花。
龍傲天也急忙過去,他看見張花不停的流著鼻血,他湊到張花跟前,感知著她的生命體徵,不停向她輸送著神力。
“應該是解鎖了新能力,體力不支暈倒了。”
警察這時也趕到了現場,將任國華帶走,張花也被送進了醫院。
當張花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看著躺在懷裡睡著的龍傲天,她笑容洋溢在臉上,“小龍,你又沉了。”
“張花,你醒了?”推門而進,張鶴端著中午飯回來。
“師傅……”張花看著張鶴,“我怎麼了?”
“你忘記了?昨天你救了我們!”張鶴將午飯遞給張花,然後將床搖起來,“趁熱快吃吧,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師傅,小龍怎麼了,怎麼還沒醒?”
“他呀,昨天給你輸了一夜的神力,太累了。”張鶴嘆了口氣,“昨天真是嚇死我們了,你留了好多鼻血……”
聽完張鶴將昨天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張花漸漸有了印象。
“天呢,我這麼厲害了嗎?可惜我自己沒有看到自己的威武霸氣!”張花開著玩笑,“以後誰還敢娶我哇!”
“有我在,誰都娶不了你。”聲音是從龍傲天傳來。
“小龍你醒了?”張花看著依舊有些疲憊的龍傲天,立馬將他捧在手裡,“哎?你好像又大了一圈。”
“不僅如此”龍傲天揮動著翅膀,他的翅膀上金光更多,揮舞的同時彷彿有金粉在周圍,著實好看。
“那任國華被抓了,什麼時候宣判,我一定去旁聽。”
“你放心,肯定會叫你。”張鶴輕輕應和著,“只是,任國華在監獄的日子也不會很好過。”
港東看守所,警官拉開門上的小窗戶,將飯菜送進去,“吃飯了。”
一個房間十個人,呼呼啦啦便拿了吃的,只剩下任國華跪在一個角落,渾身顫抖,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任何東西。
“老大,你看他熊樣。”其中一個犯人譏笑著跟“老大”說。
“沒揍他就不錯了。”老大嗤之以鼻,“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強姦犯,還他媽是個欺負未成年的!”
等到眾人吃完飯睡了,任國華偷偷靠近他撿起地上剩菜剩飯。
他邊吃邊哭著,在看守所的日子已經這樣了,等著去了監獄可怎麼過。
“任國華?”
“你認識我?”任國華回頭,發現在角落站著一個人,隱隱約約看不清面孔。
“當然認識。”那人聲音雌雄莫辨,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你是……”
話還沒說完,任國華只覺得脖子一陣刺痛,一根細小的毒刺插進了他的胸口,隨即傷口竟然癒合,從外表什麼都看不出。
任國華倒在地上,嘴裡只有呼氣,沒有吸氣,幾分鐘以後,便窒息而死,手裡的半塊饅頭滾到那人的腳下。
“我是他的兄弟。”
這人背後生出一雙黑色的翅膀,他取下一根羽毛,放在任國華的身邊,便又隱身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