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宗宗門大殿內冷月魂正一邊品茶,一邊看書。

他是血月宗宗主,五十多歲,常穿一件藍緞長衫。雖已過而立之年,頭髮不見斑白依舊青如濃墨,面部面板光滑,眼角也未生魚尾紋,陌生人初見定會將他誤認成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掌門師尊,有人投帖拜山。”一個弟子手拿拜帖進殿拜倒在地。

“逞上來。”冷月魂抬左手隔空一抓,弟子手中的拜帖被他攝過去,又說道:“下去吧!”

“弟子告退!”在上官羽面前耀武揚威的弟子,在冷月魂面前溫順得像只小綿羊,躬身退出門外才敢轉身離開。

冷月魂拆開拜帖,只見上書:未學後進上官羽大禮拜上血月宗宗主冷諱月魂,晚輩此次登門是為汪順而來。

汪順貴為徵北軍元帥不思報效朝廷,反坑害帳下將士,以毒計送一千飛羽軍入獸人虎口,終至全軍盡歿。

晚輩羽添為飛羽軍將軍沒能追隨眾兄弟於地下,是上天讓羽留下殘命為飛羽軍全體將士報仇。

今知仇人汪順藏於貴宗之內,晚輩羽懇請前輩交出汪順老賊,以全晚輩報仇之義,不勝感激,大禮拜上。

落款是:復仇者上官羽。

“汪順與這一個上官羽竟有如此恩怨,現汪順就在宗門之內,我該怎麼做?若是獻出汪順未免折了宗門威風;若是不獻,汪順又實在該死,我怎麼辦?”看罷拜帖冷月魂暗自思索。

“汪順是劍兒朋友,劍兒又是我得意弟子,是宗門內為數不多的超凡大劍士,將來會承接我位成為血月宗宗主,我若交出或是殺了汪順,他定會怪我。看來無論是為了宗門顏面,還是未來這個汪順我都不能交出去。”冷月魂埋頭苦思。

“飛羽軍將軍上官羽是天風最年輕的超凡大劍士,也是個不世出的人才,不知我不交人,他會不會強闖上山來找我理論。”冷月魂倒不是怕上官羽,是覺得此事自己並不佔理,上官羽真要闖山他不好應對。

“還是叫劍兒來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來人!”

“宗主有何吩咐?”

“去把你大師兄叫來。”

冷月魂口中的劍兒全名段劍,是他的大弟子,天賦奇高,在同門師兄弟中是第一個突破上凡、超凡的弟子。深得冷月魂喜愛,已是欽定的下一任宗主人選。

不多時,段劍來到主殿,雙膝跪地磕三個響頭問道:“師尊,您找劍兒來有何吩咐。”

“起來說話!”冷月魂袍袖一揮甩出一股勁風,將跪倒在地的段劍扶起。

段劍,冷月魂長徒,超凡大劍士,身長八尺,體態頎長,三十有多四十不到的年紀,正是男人好光景。

又生得面若冠玉,眉如刀八,眼似繁星,雙目之神可與秋水比清澈,可與玄冰比冷峻,十分英俊。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眸子裡殺意有多,暖意不足,讓人一見不由害怕。

“師尊有什麼事,還請明言。”段劍站起身後又說道。

“汪順為人如何?”

“徒兒與他是莫逆之交,就徒兒所知,汪順此人十分忠義,上思報效朝廷,下不忘安撫各方百姓,可說是治世的幹臣。”

“哦,有這麼好?”

“徒兒不敢欺騙恩師。”

“他如此之好,山下怎會有個他曾經的屬下要來找他報仇?”

“報仇?誰來找他報仇?”段劍一臉疑惑,汪順來時只說敘舊,沒說是來避禍。

“上……官……羽!”冷月魂一字一頓。

“飛羽軍的上官羽?”

“正是!”

“師尊,上官羽來尋仇,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交出汪順。一旦交出去,血月宗的顏面何存?自此以後豈不讓人笑話我血月宗被一二十多歲的小兒嚇倒?”

段劍不是真的為血月宗顏面考慮,他只是想借顏面維護汪順,同時也想借恩師之手除掉上官羽。

在上官羽崛起之前,他才是天風最年輕的超凡大劍士。自上官羽崛起後這個名頭便被他奪去,段劍早已由妒生恨,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今日有除去上官羽的大好機會,他怎肯放過。

“你這樣認為?”冷月魂淡淡問道,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段劍看不出他是答應不交出汪順,還是不答應。

“徒兒是為宗門聲譽著想。血月宗貴為第三大宗門,若是屈服於一個超凡大劍士,一旦傳出去不但昊天、地皇兩大宗門會嘲笑我們,其他宗門只怕也不會有良言評價。”

“唔!你說的有道理,但為師還有一個疑慮。”

“恩師所疑何來?”

“若是不送出汪順,上官羽強闖宗門又該咋辦?”

“擅闖宗門形同欺祖,殺無赦。”段劍語寒如冰,他想殺上官羽久矣。

“這……”冷月魂有些遲疑。

“恩師,成大事不拘小節,我們若不殺他,一旦他將我們包庇汪順的事傳出去,於本宗聲譽也極為不利。”

“嗯,依你。”冷月魂本非糊塗之人,全因受聲譽所累,才幹下糊塗事,同意殺一個好人包庇一個壞人。

“恩師既已下定決心,徒兒這就去安排。”段劍喜道。

“你準備怎麼做?”冷月魂問道。

“徒兒想把所有超凡境的師叔師伯集中起來,一起對付上官羽,不給他有機會逃走。”

“你東南西北四位師叔都是超凡修為,有他們四人出手對付一個超凡上官羽應綽綽有餘。”

“好,徒兒親自為四位師叔掠陣。”恩師同意用四個超凡修為的師叔一起對付上官羽,段劍喜不自勝。

超凡之間,因各人體格不同,也有戰力上的差距,但差距不大。兩個超凡對付一個超凡已是碾壓之勢,此次一起出動四個超凡,上官羽有死無生。

“去安排吧!”冷月魂揮手讓段劍退下,然後站起身揹負雙手走向書房。

段劍領了命令,立刻去找東南西北四位師叔,這四人分別叫韓東、俞南、柳西、張北。

都是五十出頭的年紀,沒有冷月魂修為高,也沒他會保養。全都頭髮花白,滿面皺紋,與普通老人無異。

四人住在望月後山,每日無事,飲甘露,吹松風在迎客亭下棋。

四個人都是臭棋簍子,又都不肯服輸,每次下棋都免不了吵鬧指責對方棋臭,吵過鬧過之後,還會接著下。

這不,韓東、柳西正在對弈,俞南、張北觀戰,二人各選一邊偏幫。俞南幫韓東,張北幫柳西。

棋面局勢對柳西極為有利,柳老頭抓一把蓬亂的頭髮嘲諷道:“韓老頭,這一局你輸定了,叫我老人家一聲柳哥就放你一馬。”

韓東瞪他一眼,自己處在下風是實,無言反駁,遂將一肚子氣發洩到俞南身上,指著俞南鼻子罵道:“都是你個臭棋簍子瞎胡說,我老人家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