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軟在地的女子聽到此言直接嚇的暈了過去。

“諾!”

侍衛總管答應一聲,命人把那女子拖下去。

或許是因為巨疼的原因,那女子這時卻又醒了過來。

隨即開始哭喊叫嚷起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奴婢都是被逼的……”

那侍衛總管哪敢放任她叫喊,當即用刀背把她敲暈,加快速度離開。

安祿山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了一旁的亭子中坐了下來。

蔡希德與陳希烈兩人也陪在他身邊,不敢離開。

大半個時辰後,那侍衛總管前來回稟,“陛下,已經烹好了!”

安祿山點了點頭,“給我分予眾人食之!”

言罷他又看了一眼陳希烈,“把最肥美的部分切下來,給陳公!”

“諾!”

陳希烈聞言心頭一顫。

很快一名廚師端著一甕肉走了過來。

那氣味明明很香甜,但卻讓陳希烈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這個時候安祿山又說話了,“辛苦陳公,把這甕中之肉送去給嚴莊和那逆子……必須看著他們吃完!”

陳希烈暗自吁了一口氣,趕緊叩拜道:“臣謹遵聖命!”

“摩爾尼你陪陳公走一趟。”

“諾!”

陳希烈與那名叫做摩爾尼的侍衛正要離開,這時安祿山又說話了。

“蔡希德你也去!”

……

嚴莊帶著安慶緒回去之後,立即命人去請大夫。

下人們不敢怠慢,當即把府中供養的大夫找來,又另外去尋了幾名名醫。

“情況怎麼樣?”

待眾醫生看完,嚴莊面露急切之色的問道。

此時若是說誰最不希望安慶緒死,那就是嚴莊了,如今嚴莊可是把寶都押在了安慶緒身上,若是安慶緒死了,他的所有投資可就都打水漂了。

幾名醫生討論一番後,那年紀最長的醫生捻著鬍子沉吟半響後道:“殿下只是皮外傷,用了藥當無大礙,不過三個月之內卻是不能吃辛辣之物,且必須戒酒色!”

嚴莊聞言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

“看賞!”

“多謝,嚴公!”

來人送幾位先生回府。

……

果然如同大夫所言,用過藥之後不過一個時辰安慶緒就悠悠醒了過來。

“這是哪!”

剛剛醒過來的安慶緒腦袋還有點發懵,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清醒過來。

“殿下可好些了!”

嚴莊關切的問道。

安慶緒面露感激之色道:“今日多謝先生了,若無先生我安慶緒這條命恐怕就沒了……安慶緒此生必報先生大恩!”

嚴莊道:“殿下言重了……不過往後殿下還是要節制一些為好……”

“先生,我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話,這時管家來報,“殿下,先生,陳相公與蔡將軍帶著陛下的詔命到了!”

嚴莊與安慶緒對視一眼,心中都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快請陳相公入內!”嚴莊代替安慶緒吩咐了一聲。

很快陳希烈、蔡希德就帶著六名侍衛進了安慶緒的房間。

“殿下,嚴公這是陛下賞賜給你倆的,請兩位務必用完!”

陳希烈說話之時,兩名奴僕端著兩甕肉走到了嚴莊身前。

嚴莊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躬身道:“多謝陛下賞賜……”

陳希烈咬了咬牙拱手道:“陛下言,需看著兩位把此肉用完!”

嚴莊看了眼陳希烈和蔡希德,又看了看眼前的肉食。

雖然心中不願,但還是把自己那份接了過來。

至於安慶緒那份,因為安慶緒現在不良於行,則是由管家代替。

蔡希德見狀卻是欲言又止。

這時一旁跟著來監督的摩爾尼催促道:“還請殿下與嚴公快些用完,陛下還等著咱們回覆呢!”

嚴莊與安慶緒兩人聞言心中皆升起不滿,不過兩人卻也不敢說些什麼。

“是是是!”

嚴莊反而只能面露感激之色的連連稱“是”。

眼看著兩人一口口的把肉吃進肚子裡,那摩爾尼方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待兩人用完之後,陳希烈又命人收回了餐具,嘆息一聲後,帶著人告辭離開。蔡希德則是留了下來。

待陳希烈與摩爾尼離開後,嚴莊這才出言問道:“蔡將軍,陛下賜的是何肉!”

蔡希望面色複雜的看向躺在榻上的安慶緒,“此乃米肉!”

嚴莊聞言點了點頭,其實剛剛他已經猜到了。

安慶緒則面露疑惑之色,“何為米肉?”

蔡希德輕輕吐出兩個字:“人肉!”

“人肉!”

聽到這兩個字,安慶緒立即感覺胃裡面倒海翻江,欲要吐出來。

不過他也是一個狠人竟然強壓下不適,又給嚥了回去。

嚴莊和蔡希德見狀都是微微點了點頭。

半響之後,安慶緒面無表情的問道:“是何人之肉!”

蔡希德聞言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不過這個時候安慶緒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此時他的眼中厲色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這時蔡希德上前躬身一拜道:“殿下還請早些休息,臣且告退!”

“蔡將軍慢走……先生請幫小子送一送蔡將軍!”

到此這件事情似乎就已經過去了,不過安慶緒心中也越發仇恨起安祿山來。

他甚至暗暗找來巫師詛咒安祿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詛咒起了效果,沒過多久安祿山的身體竟然真的出了問題。

安祿山喜歡觀賞梨園弟子的演出,欣賞那些舞馬、舞象、馴犀的表演。

這日他正觀看錶演之時,竟然發現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其實之前安祿山就已經出現過這樣的症狀,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他原以為這次也是如此,哪知道從這一天之後他的兩眼看東西卻越來越模糊。

這讓他一下子慌了,下令尋來各地名醫為自己診治,但眾多醫生全都束手無策。

眼疾的問題也讓安祿山變得越來越暴躁。

左右使喚的人稍不如意,他就動鞭子抽,甚至殺掉。

也因為眼睛的問題,安祿山開始深居宮中,將軍們很難見他一面,有事都透過嚴莊傳話。

嚴莊雖然地位高貴,但也同樣難免要挨安祿山的馬鞭。

到了這個時候對安祿山不滿的人已經是越來越多。

不過這個時候安祿山雖然脾氣暴躁,但整個人的思維還是很正常的,為了解決財政問題拓展生存空間,他再次下達了向江淮地區進攻的命令。

為了奪取江淮,安祿山甚至派出了自己手中最精銳的曳落河騎兵。

曳落河在突厥語中意為“壯士”,是安祿山軍隊中最精銳的部分。

這些騎兵在叛亂中表現出色,展現了強大的戰鬥力和卓越的戰術策略。

他們在多次重要戰役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例如在洛陽之戰、秦州之戰、石頭城之戰、黎陽之戰,靈璧之戰都有出色表現。

在原歷史上,唐軍收復長安的香積寺之戰中更是發揮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當時雙方兵力對比為15萬對10萬,戰鬥異常激烈,短短兩個時辰的時間雙方就傷亡達到十三萬人。

曳落河騎兵在傷亡達到七成的情況下竟然還死戰不退,可以說達到了冷兵器時代大規模野戰傷亡比的巔峰。

最終唐軍還是在顏家兄弟叛變後才得以獲得香積寺之戰的勝利,收復了長安。

……

獲得曳落河騎兵支援的尹子奇大喜過望,當即把這支騎兵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部將楊朝宗。

沒用幾天他就制定了對江淮地區展開了新一輪的進攻的計劃。

不過此時李峴已經統合了齊地唐軍,並在魏郡擊敗了史思明手下大將康沒野波。

若是尹子奇直接進攻江淮,很可能被李峴從背後襲擊。

如此江淮之戰很可能會變成南陽之戰一樣,變得曠日持久。

在與手下諸將商議之後,尹子奇首先是命部將宇文寬進攻汝南,吸引郭子儀部的注意力。

隨後他親自率五千騎兵渡河,突襲北海郡。

當時李峴剛剛擊敗康沒野波不久,北海太守完全沒有想到叛軍竟然會突襲北海,猝不及防之下被叛軍一下子衝進了城。

此時城中不過只有兩千團結兵和一千府兵,雖然這些唐軍拼死抵抗,但還是很快被擊潰,北海太守也被叛軍所殺。

奪取北海之後,尹子奇並沒有多做停留,一把火把北海府庫給燒成了白地之後,尹子奇立即帶兵又退出了齊地。

得知北海陷落的訊息,正準備配合常山唐軍反攻史思明的李峴大驚。

這北海府庫可是齊地唐軍的後勤基地,八成的糧草可都在北海。

失去了北海府庫,齊地唐軍也失去了主動出擊的能力。

另一邊尹子奇在燒了北海府庫之後,這才領兵繼續南下,奪取江淮等財賦重地。

為了配合尹子奇的行動,安祿山也派安守忠領兵攻潁川郡。

當時潁川城中守兵很少,又沒有糧草積蓄,太守薛願和長史龐堅誓死守城,全力抗擊敵人的進攻。

為了儲備守城物資,繞城百里之內的房舍都被拆掉,樹木都被砍伐,用來修築防禦工事,製作守城的器具。

安守忠手中兵馬並不多,連續攻城三日都沒能拿下穎川。

無奈之下安守忠只能向安祿山求援。

此時圍攻南陽的叛軍,也被郭子儀部擊敗。

兩個訊息同時傳來,這就讓安祿山再次暴怒。

“一個個都是廢物,要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用……”

安祿山大罵一通後,又抽出鞭子對身旁之人一頓亂抽。

就連平日裡最受安祿山重用的宦官李豬兒也被狠狠鞭打了一通,嚴莊自然也不例外。

發洩一通後,安祿山在恢復理智後,還是派出了援軍。

為了奪取南陽和穎川,這一次安祿山派出了猛將阿史那承慶增援。

阿史那承慶抵達之後,先是用圍點打援的戰略,擊潰了前來救援的郭子儀部。隨後與安守忠合力圍攻穎川城。

薛願等人率兵又苦鬥十五天,潁川郡終於被敵人攻破,薛願和龐堅兩人也被俘虜。

安守忠命人把薛願和龐堅等人解送到洛陽,到了洛陽後,安祿山派人勸降,兩人卻是大罵安祿山,詛咒安祿山不得好死。

安祿山得知訊息大怒,當即命人把他們捆起來,放在洛水邊冰上,將其活活凍死。

另一邊尹子奇也是進展順利,很快佔據了淮北大片地區,兵鋒再次抵達雍丘。

不過這時安祿山卻是發急詔,命尹子奇回軍。

原來這個時候,李光弼已經抵達太原,正在集結河東之兵,準備圍攻史思明。

安祿山擔心史思明被擊敗河北有失,因此在嚴莊等人的勸說下詔回了尹子奇。

眼看著只要奪取雍丘,拿下睢陽就可以奪取大唐財稅之地。如今就這樣回軍尹子奇自然是不甘心的。不過他也不敢違抗安祿山的命令。

別看如今尹子奇手握十多萬大軍,但其實這些軍隊沒有一支是真正屬於他的。

他若是不尊安祿山之命,恐怕第二天腦袋就會被下面的人砍掉。

無奈之下,他只能命部將令狐潮和李庭望兩人率兵繼續進攻雍丘縣,同時命部將楊朝宗進攻淮北之地。

令狐潮和李庭望兩人的能力其實不錯,但奈何對手太強。

兩人雖然手握數萬大軍,駐守雍丘的張巡只有一千多人,但還是無法戰勝張巡。

叛軍兩次大規模南征都被小小的雍丘給擋住。

這就讓被李隆基封為河南節度使的虢王李巨產生了興趣。

鑑於張巡之功,李巨授予了張巡先鋒使的官職。

張巡雖然把令狐潮和李庭望兩人的軍隊擋在了雍丘。

不過另外一個方向叛軍確是進展迅速,短短一個月內魯郡、東平郡、濟陰郡相繼被將楊朝宗率兵攻陷。

這個時候楊朝宗集結了馬步軍兩萬人,其中還有兩千曳落河騎兵。準備進攻寧陵縣。

若是寧陵陷落,張巡的後路就會被切斷。

經過幾番思考之後,張巡最終決定放棄雍丘退守寧陵,以待敵軍。

這個時候得知楊朝宗欲進攻寧陵的訊息後,睢陽太守許遠也帶兵抵達了寧陵。

當天,楊朝宗率軍至寧陵縣城西北,張巡、許遠率軍與敵交戰,一日一夜打了幾十個回合,大破敵軍,殺敵一萬多人,叛軍的屍體塞滿汴河,浮河順流而下。殘餘的敵人連夜收兵逃去。

這一戰可謂是唐軍在南方取得的最輝煌的一場大勝。

李巨也是大為興奮當即上書李隆基舉薦張巡為河南節度副使。

李巨對張巡很滿意,但卻犯了世家子弟常見的矛盾,那就是輕視普通士卒和下級軍官。

張巡被任命為河南節度副使之後,認為將士們立了戰功,派人到虢王李巨那裡稟報,希望得到空名告身和賞賜的物品,但李巨只給了三十份低品的武官的告身,且沒有賞賜物品。

張巡寫信給李巨,責備他不識大體,不顧大局,但如石沉大海,竟無迴音。

……

天寶十六載八月二十二,李惲在長陵地區召集諸文武官員進行集議,討論平叛戰略。

平定了西北之後,如今整個李惲集團上下皆是士氣高漲。

從地方到軍中皆有許多要求立即出兵收復長安的呼聲。

李惲召開這次集議也是為了統一思想。

這一次集議除了在前線的李光弼、盧全誠、李峴幾人外其餘人都趕了回來。

就連遠在庭州的趙廣漢、剛剛奪取武威的馬漢、李野、李達幾人也趕了回來。

待眾人到齊後李惲首先開口:“諸君,今日還請大家暢所欲言!”

李惲言罷,支援首先收復長安的顏真卿首先說話了:“諸君,長安乃我朝之都,民心所向,若能率先收復,必能振奮士氣,激勵三軍。”

顏真卿言罷同樣支援首先收復長安的趙廷也起身道:“顏公所言甚是,諸君,殿下,長安乃民心所繫,若是能收復長安,必定能天下振奮。”

僕固懷恩聞言,眉頭緊鎖,他深知戰場形勢複雜多變,不可輕率行事:“兩位所言極是,但潼關乃關中門戶,若潼關未破,長安便是孤城一座,難以久守。”

高適點頭贊同,他善於分析戰局,言辭間透露出冷靜與睿智:“僕固將軍所言極是,兵法雲:‘攻其必救,擊其虛處。’潼關地勢險要,敵軍必重兵把守,但正因如此,其周邊防線必然相對薄弱。若我們能集中優勢兵力,先取潼關,再圖長安,則勝算大增。”

楊國忠作為朝中重臣,雖非武將出身,卻也深知軍事要略。他輕撫長鬚,緩緩說道:“高將軍所言極合吾意。且潼關一破,長安之敵便如甕中之鱉,無處可逃。再者,長安城內百姓眾多,若戰事遷延,難免傷及無辜,先取潼關,亦可減少城中百姓之苦。”

李白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雖以詩酒為伴,但胸中自有溝壑,對於戰事亦有自己的見解:

“諸位將軍、大人,李某雖非武將,但也願為收復失地盡一份力。依李某之見,先取潼關,不僅可保長安無虞,更可藉此機會,一路東進,直搗敵軍腹地,恢復我大唐河山。”

劉策這時也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末將願率一支精兵,先行攻打潼關,為大軍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