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引誘

第二日一早，孟嘗就來到了江南畫展的場地。他進門的時候，門口管事就攔住了他，向他收取十文錢。

孟嘗開口道：“我的畫正在展出，不是……不用交錢就可以參觀嗎？”

管事笑道：“請問，你是哪一位畫師啊？”

孟嘗從懷中拿出蘇長安交給他的印章，管事接過印在紙上一看，正是“雲來”的印。

管事笑了一下，將印章還給孟嘗，立刻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原來是雲來畫師，久等了，你可以直接進去。”

孟嘗邁步進去，湊在各幅畫前看了看，最後來到齊開雲的《田園》面前。

據蘇長安分析，兇犯每一次更改的畫作，都是死者展出的畫作中最好的一幅畫。而齊開雲的兩幅畫都很優秀，甚至蓋過在場許多人的畫，但是要說最好的，自然是《田園》，蘇長安甚至挑不出它什麼毛病來。

另外，孟嘗按照赫連的吩咐，在《田園》前駐足了很久，像是欣賞著瑰寶一般，欣賞著這幅畫。

“你很喜歡這幅畫？”孟嘗身旁多了一個人。

孟嚐點了點頭，滿意地答道：“這幅畫很好，很獨特。”

“這幅畫確實不錯，但我更喜歡那邊的幾幅山水圖，當然沒有展示在這裡的畫也有好的。”那人答道。

孟嘗打量了一下這個人，見他穿著樸素，像一個文人，問道：“閣下也是畫師嗎？”

那人拱手道：“在下是……浙派畫師王傳貴。”

“我叫齊開雲，不才，正是這幅畫作的作者雲來。”孟嘗回禮道。

王傳貴又和孟嘗攀談了幾句，就離開了江南畫展。孟嘗也隨後離開。

這時，蘇長安和赫連從屏風的後面走了出來。

“怎麼樣，跟嗎？”蘇長安看著王傳貴離開的方向，問道。

赫連明墨皺著眉，搖了搖頭，說道：“不對。”

“怎麼不對？”

蘇長安見赫連明墨走到齊開雲的《田園》面前，仔細檢視了這幅畫，甚至上手摸了摸。

接著說道：“這幅畫……還沒有改動。”

蘇長安一驚，也和赫連一樣，打量起這幅畫來。果然發現這幅畫沒有任何的改動，也就是說殺人預告並沒有如期到來。

赫連明墨轉念一想，說道：“走，我們跟上王傳貴。”

蘇長安不明白，既然知道不是王傳貴，為何還要跟著他。但赫連說跟，那就老老實實地跟著。

王傳貴離開江南畫展之後，逛了市集，買了一些菜之後，回到了家裡，一直等到中午，也再沒見他出門。

蘇長安一直盯著王傳貴的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但赫連明墨好似心不在焉似的，一直望著天。

蘇長安懟了懟赫連，問道：“你今天怎麼了？不在狀態？”

“兇犯不是他，不用盯著。”赫連明墨回了一句，接著望著天。

很快，天空中炸起一道煙火彈。

赫連明墨盯著那顆煙火彈，露出微笑，拍了拍仍盯著王傳貴家的蘇長安，叫他一起離開。

蘇長安平日裡十分聰明，但是這次是真的不懂赫連在做什麼。

跟著赫連回到了杭州府衙，堂上，張縉已經坐定，堂下，押著一個人，看穿著很像是江南畫展的管事。

蘇長安走近一看，指著跪著的人驚道：“你不是看門的那個管事嗎？”

“啪！”

赫連明墨一巴掌拍響了桌子，嚇了蘇長安和跪著的人一跳。蘇長安回頭一看，張遠、孟嘗和沉遊都來到了堂上，看來已經到了結桉之時。

沉遊指著跪著的人，率先開口：“此人名叫吳奇，筆名黑騎，是個畫師。以前擅長花鳥畫，現在擅長神鬼畫。”

張縉驚訝道：“神鬼？”

這時，聶捕頭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捧著一堆畫卷，逐一開啟之後，發現上面都畫著怪異、醜陋、噁心的鬼怪之畫。

蘇長安仔細瞧了黑騎的畫風，頗有些《地獄變相圖》的意思。

《地獄變相圖》是由唐代的畫聖吳道子所畫，是畫於寺廟牆壁之上的畫作。內容表現得和畫的名字一樣，描繪的是十八層地獄的景象，畫作生動，十分的驚悚，但卻是個傳奇。

齊開雲死之前，在窯爐內所畫的《鬼影鬥彩圖》亦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謂傳世之經典。但此等壁畫，難以存世。

黑騎模彷《地獄變相圖》作畫，無非是希望自己的畫作也能留在與多人的心中，但是……

赫連明墨開口道：“黑騎，你是非浙派畫師，但收到江南畫展的邀請。可惜，他們看中的是你的花鳥畫，而不是你帶來的神鬼圖。於是，王通判他們拒收了你的畫作。”

“你懷恨在心，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不如你的非浙派畫師可以參展，所以把仇恨放在了四位非浙派畫師身上。”

“江南畫展需要很多懂畫的管事，所以你就加入到江南畫展的佈置中來。”

“因此，你知道妙川、梅蘭和北齋分別是誰，並且很容易就在衙役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三幅畫的殺人預告。”

“妙川專畫美人圖，不是因為他擅長畫這個，而是他長期混跡在青樓之中，畫一些美人圖和春宮圖來賺錢，用以尋歡作樂。你非常討厭他，因為他侮辱了畫師之名，所以你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他。”

“我想……你殺他的方法，就是扮作青樓女子，說要給他上妝，便將劇毒水粉彈入他的口鼻中。”

“梅蘭是一名常常外出作畫的畫師，經常坐在水榭樓臺前作畫而忘了時辰。華光寺是你在畫展上告訴他的地方，也是在那裡，你迷暈了他，將他吊死。”

“你殺害北齋的時間，與梅蘭相差不了太久。在畫展之上，你告訴北齋，有人相中了她的畫，要談價。在你修改過兩幅畫之後，你便去見了北齋，接著就擄走了她。你用**迷暈北齋，在她的身上捆上重物，將她沉入了湖底。”

“我問過其他的管事，北齋離開後沒多久，你就藉故離開了畫展。另外，你在西湖劃的船是借來的，船屋老伯可以指正你。”

黑騎聽完赫連明墨的敘述，哈哈大笑起來，越笑越滲人。

“赫連大人，說得一丁點都沒有錯，厲害！”

孟嘗湊到張遠的耳邊，小聲說道：“這傢伙是畫鬼神畫多了，魔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