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我的心裡咯噔一聲。

其實自從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對手是誰之後,我的內心已經很久沒有什麼波瀾了。

就像是一條見過了大風大浪的船,此刻來到了近海,怎麼可能還會為一些小小的漣漪而動呢。

可就在這一瞬間,我心裡卻像是被刺刀狠狠剜了一下。

誠如黃琅所言,雖然此女沒死在我的手上,可給我的感覺,卻像是我殺了她一般。

壞人因為沒有底線,所以可以肆無忌憚。

而好人卻要憂天慮地,哪怕是自己都在風餐露宿,還會為別人的貧窮老病掉眼淚。

這就是做好人的負擔。

黃琅見女人竟然已經悄然死去,也不禁一怔,畢竟,這是他的籌碼,他不關心女人的死活,但他關心籌碼的價值。

眼見著自己的“護身符”、“萬能牌”就這樣在自己的操縱不當下,一下子失去了價值,黃琅心中膽怯,又惱羞成怒,竟然反咬一口吼道:“羅天,你看見了嗎?就就就因為你這所謂的天師,麻木不仁,所以,才害死了他……你為了自己的族尊嚴,枉顧一條人命,你還算什麼三清弟子……”

望著攤在地上,身上血痕累累,已經徹底沒了呼吸的女人,我已經失去了和黃琅再多說一句話的慾望。

誠然,在天黑前,在青墳他們那夥人反應過來殺回來之前進入公園,找到吳楊超比任何事都重要。

可眼下,沒有什麼比給一個無辜的人命報仇更讓我感到有意義。

我旁若無人,直奔黃琅。

老東西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最後的保護傘,連忙大喊左右。

“攔住他,殺了他,大家一起上,他贏不了的……”

可惜,已經目睹了剛才陣仗的鬼祟們,全都噤若寒蟬,無一人敢上前。

“你們……你們膽敢違抗我的命令?是在等待我懲罰你們嗎?給我殺了他……上啊!誰隨我出戰,我……我可以給任命他為鬼部將軍。我可以給他最好的進修靈藥……”

黃琅一邊後退,一邊窮兇極惡地朝身邊的惡鬼們嘶吼著。

威逼利誘,總有怯懦奴身;重賞之下,同樣也有亡命勇夫。

在黃琅的怒吼聲中,還真有幾個靈族和十幾個修為較高的藍光老鬼叱吒著殺了出來。

我看都不看,持劍便殺。

盛怒之下,劍鋒所至,皆是敵人。

此刻所有站出來的,那在我眼裡沒有任何區別,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便是了。

槍行慢路成串,劍行快路成片,在我強大內力的加持下,噬魂劍猶如神兵利器一般,噴吐著火焰和怒氣,三進三出,不過寥寥數個回合,便將環繞在黃琅周身的下三濫們趕盡殺絕了。

如此一來,剩下的那些嘍嘍們,就更加膽寒,直接退卻到了數丈之外。

孤身一人的黃琅也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末日降臨,他渾身哆嗦著邊戰邊退,口中還不忘繼續朝我要挾著。

“羅天,殺了一個人,你就這麼瘋狂,別忘了,鎬城還有一千萬活人呢,我……我們還要繼續殺,繼續殺……殺到你崩潰為止。去……你們去,給我趕緊再捉來一個活人,我……我倒要看看他羅天能庇佑的了幾個人……”

周圍鬼祟雖多,可沒有一個鬼影敢回應。

而且,目睹此景的所有人也都明白,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捉人回來,恐怕也趕不上了,因為,黃琅馬上就要死了。

“黃琅,我要讓你跪在這女人面前死!”

我劍鋒一抖,一道劍氣直奔黃琅。

老東西下意識橫刀一擋,啪的一聲,那長刀碎成了兩段。

“你……你讓我跪給她?一個陽間最普通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做到的……”黃琅失心瘋一般,突然掉頭,朝著那女人的屍體打了一掌。

赭靈族特有的靈族火焰瞬間在女子屍體周身燃起,就連那地磚都在一瞬間變得赤紅,我本想趕緊滅火……可太快了,幾乎在幾秒鐘之內,那女人的骨肉就已經被燃燒成了灰燼,“呵呵,怎麼樣?你不是說,讓我跪在他屍體面前嗎?羅天,因為你的狂妄,害的這女人死也就罷了,現在屍骨無存,都是你的錯!”

去你媽的!

我提劍便殺。

劍氣縱橫,劍鋒如虹,激盪出璀璨的劍光,將無盡的仇恨凝聚在劍尖,破碎在虛空。

黃琅拼死反擊,可此時今非昔比,他那點招式,早已經被我諳熟於心。他每一個動作都落後於我,他每一次逃竄,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先用著噬魂劍在他身上戳了幾個窟窿純屬洩憤,然後我才收了這殺傷力不夠的劍鋒,單純用內力暴擊他這個有上千年修行的靈族長老。

像他這種老靈物,有層層氣環相互,殺他就像是剝玉米,需要將一層層的保護層幹掉。

雖然繁瑣了點,可這個過程卻也給了我無限發洩憤怒的機會。

眼看著老東西劫掠的人皮一點點破碎,開始顯露出赭靈族那怪譎醜陋的模樣。

“我和你拼了,羅天,老子下地獄也要拉上你!”

黃琅面無全非,傷痕累累,絕望之下,突然使出了死纏爛打的招式,不顧暴擊,硬生生將我抱住,然後凝聚領袖之裡,化作了熊熊烈火。

他這是想以已為炭,將我煉化啊。

他想的是,我雖然是個陰魂,可也架不住如此火勢。

但他忘記了,我羅天雖然出身人族,卻也不是個俗人。特別是瀛洲之行以後,我也能算得上是一個靈脩者了,區區野火,也想將我煉化?

“黃琅,你的春秋大夢,結束了!”

我就站在滾滾火焰之中,右手抓住這廝的後頸,左手單掌催發,將畢生之修為和內力,化為大符籙咒印的最高境界,狠狠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只見黃琅“痛嚎”一聲,從滷頂之上,開裂數道血紋,那副栽頭栽腦的人模樣徹底消退,成了一塊人形的石頭,正好跪在了那女人泯滅的飛灰前。

我只覺得還不夠暢快,左手如猛虎掏心一般,直接插入了這靈脩為滅、尚且苟延殘喘的靈物體內,一把見那閃著耀眼光彩的丹元給抓了出來。

“殺一是為利,屠萬是為尊。哪一個敗類,還敢如這廝一般站出來!”我抓住那丹元,直接塞進嘴裡,猶如干嚼鬼骨一般,環視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