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不想議論慕容家的事,便問起大理國的事。

“阿紫,你說咱們的爹爹以後要做大理國的皇帝,那他是大理國的皇太子嗎?”

阿紫笑道,“才不是皇太子,是皇太弟才對。”阿紫將大理國的事情細細道來,“咱們的爹爹叫做段正淳,是大理國的鎮南王。他的哥哥,也就是咱們的伯父叫做段正明,是大理國現在的皇帝。伯父年事已高,可是還沒有子嗣,便立了咱們爹爹做皇太弟。”

又說起段正淳的事情,“咱們那個爹爹,娶了雲南擺夷族酋長的女兒刀白鳳,擺夷族的規矩是男人只能娶一個妻子,不許納妾。當初他們兩人成婚的時候濃情蜜意,爹爹就答應刀白鳳,永不納妾。可是咱那個爹爹,實在是不知道該讓人怎麼說,見著一個好看的女子便要愛上,在外頭不知道欠了多少風流債,可是一個也不敢接回家去。咱們的媽媽,原本也是雲南當地望族的女兒,可惜被爹爹哄得忘乎所以,什麼也不顧了。但是爹爹又不肯娶她,給她一個名分,她一個未成婚的女人肚子鼓起來實在不像樣,家裡門風又嚴,就把她趕出家門,讓她去別處另居。”

阿紫說到這裡,覺得阮星竹也有些可憐之處,但又想到她在小鏡湖畔的自在逍遙,“哼,咱們的媽媽腦子也不大靈光,又不是跟爹爹斷了聯絡,孩子都生了兩個,也不敢把這事告訴爹爹知道,只知道跟爹爹風花雪月,全然沒想過還有兩個女兒在外面吃苦受罪。”

阿朱這才知道原來爹爹壓根兒就不知道她跟阿紫的存在,也覺得媽媽實在是個糊塗人,但她做不到像阿紫那樣,對親生父母評頭論足,只能道,“她那時年紀也不大,自然想不到這許多的事情。”又想到,“既然爹爹家裡已經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咱們是不是還有什麼兄弟姐妹?”

阿紫拍手道,“姐姐說的沒錯,刀白鳳給咱們生了一個哥哥,名字叫做段譽,可是咱們爹爹的心肝大寶貝兒哩。”

阿朱聽出阿紫語氣中的醋意,憐愛道,“你也是我的心肝寶貝兒,誰也比不過。”

姐妹兩人挨在一起說起各自這些年的經歷,聽到阿紫說她在星宿派長大,為了活命吃盡苦頭,阿朱禁不住淚眼朦朧,又聽到阿紫說她如何機警過人,把那些比她年紀大的人耍的團團轉,又忍不住破涕為笑。

說說笑笑,哭哭啼啼,不覺得時間過的快,若非看到金烏西墜,兩人還不知道要聊到什麼時候。

阿紫突然想到一件事,覺得自己真是糊塗了,這樣要緊的事險些忘記說,“姐姐,你千萬要當心曼陀山莊的李青蘿。”

阿朱道,“李青蘿?她是誰?”

阿紫道,“哎呀,她就是王夫人呀,就是慕容復的舅媽。”

阿朱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舅太太叫做這個名字啊,我還是第一回聽說。”忽然又想到,“咦,阿紫,你不是說你是舅太太義父的徒弟嘛。這麼說來,舅太太的義父竟然是星宿派的星宿老怪丁春秋了。”

阿紫道,“不止呢,這個李青蘿,她娘更不一般,她娘叫做李秋水,是個絕頂高手,生下李青蘿之後又改嫁到了西夏,生下的孩子還當上了西夏的皇帝。”

阿朱驚呼道,“啊呀,舅太太原來還有這樣一層身份,怪道先時老太太在的時候,雖然對舅太太有諸多的不滿意,但還是以禮相待,不敢怠慢。”

阿紫笑道,“我猜慕容家的老太太,一定沒有把這些事告訴慕容復。”

阿朱道,“這話從何說起?”

阿紫笑的不懷好意,“倘若慕容復知道李青蘿的身份這樣不一般,早娶了李青蘿的女兒過門,哪裡還用得著王語嫣巴巴地往他跟前湊。”說著又問阿朱,“我可聽說了,李青蘿生王語嫣的月份不大對,你可聽說過這事?”

阿朱自然是聽人說起過的,“說是當時舅老爺去世,舅太太傷心之下早產了。”

阿紫嘻嘻一笑,“說不得,這個王語嫣也是咱們的姐妹呢。”

阿朱驚訝道,“啊?你這話怎麼說?”

阿紫說的有理有據,“李青蘿整天喊著要殺大理國的人,尤其要殺姓段的,還隔三岔五去外面逼著別人殺妻滅子,迎娶外室進門。你說這不是奇怪的很嗎?她自己就是王家八抬大轎娶過門的正室,就是王家對不起她,她也不能去偏幫著外室吧。還有曼陀山莊那一堆的山茶花,我可聽說大理的山茶十分有名,說不定就是哪個大理人送過她山茶花,才讓她這樣痴迷山茶花。”

阿紫停一下,意有所指道,“姐姐,就憑李青蘿這股子狠勁,大理國中風流浪蕩的人裡面,除了咱們爹爹她不能搶回去做壓寨相公,其他人誰能攔得住她。”

阿朱不得不承認,阿紫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若果真如此,也怪不得會有那些閒話傳出來了。”

阿紫纏著阿朱把那些閒話說來聽聽,無非是些關於李青蘿謀害親夫,立身不正的話,阿朱也不願讓那些話髒了阿紫的耳朵,話說的文縐縐,阿紫聽著沒趣,便不再追問了。

“你不想說就不說,咱們也正好商量怎麼離開這裡。”阿紫道,“慕容家沒讓你籤賣身契吧?”

阿朱搖搖頭道,“慕容家待我很好,名義上是主僕,可你也看見了,特意給我修建的聽香水榭,還專門調派人來服侍,比之尋常人家的小姐過的都要好。”

阿紫道,“那就好,既然沒有賣身給他家做奴婢,那便方便許多,你留書一封,咱們這就往大理去。”

先前阿紫本想拐帶上王語嫣一起離開,那時是想著王語嫣胸中包羅天下武學,帶上王語嫣就相當於帶著一本活的武功秘籍,可是今天王語嫣竟然為了慕容復幫著別人對付她,且阿紫也看出來,王語嫣對逍遙派的武功知之甚少,雖然奇怪李秋水為什麼沒有將逍遙派的武功傳授給李青蘿,但事實擺在這裡,不管是什麼原由,王語嫣並不知道逍遙派的秘籍,那對阿紫來說,王語嫣的可利用價值就不多了,還要時刻擔心王語嫣會不會臨陣倒戈。

這已經不是阿紫第一次發現事情的發展往往不會按照她的想法來,心中也就沒有那麼遺憾,甚至開始漸漸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