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為人

翌日王皓上班，找好停車位置，下來見到趙城戴著太陽眼鏡，兩三下飛速將寶馬車倒入了車位，氣勢囂張。

既然在一個單位，王皓也不想關係鬧的太僵，主動上前打了招呼：“趙秘書，你好。”

趙城理了理衣服，都不看王皓，徑直上樓了，王皓跟在後面，一進科室，就聽說單位有事發生。

拆除食品廠的事，寧縣長知道了，她堅決反對，和李書記拍桌子吵起來了，他們今天一大早開會，召開政府工作會議，再來進行商議，詢問各領導班子的意見。

小柯幸災樂禍：“班子們又要站隊了，可惜輪不上我。”

小柯的年齡已經過三十五了，都沒有邁過副科這道坎，年齡已經是問題，體制內不愛提拔年齡大的人。

按照常識來說，他的升職機會，已經渺茫了。

他無心仕途，反而可以獨善其身，也是自由派的代表。

但對想要升職的官員來說，縣長和書記兩個唱對角戲，他們兩個針尖對麥芒，夾在中間的官員可就慘了，一旦被擺上臺，選擇了政治隊伍，以後難保不被針對。

王皓聳了聳肩膀，想我是才來的，位置也不高，這次也可以明哲保身，於是開啟電腦，開始寫關於“城市便民生活圈”的寫作材料。

老周遞上一份檔案，交代說：“王科，現在的市民朋友，可重視服務質量了，你寫的時候，一定要拿出實際的對策來，讓百姓滿意。”

檔案是老周整理的，他是個經驗老道的城市人，深入群眾，瞭解民意，手上都是一手材料。

老周挺喜歡幫助後輩的，反正混個十年八年的，他就要退休了，幹些樂於助人的事，說不定還會有後輩感謝他。

“謝謝你啊，老周，你可以叫我小王，你老是王科王科的叫，我會不自在。”

老周見王皓這麼客氣，由不得靠近王皓說：“體制內，等級分明，幹什麼都要講究個按資排輩，有人和你關係好了，稱兄道弟也好，你可千萬不要犯糊塗。”

王皓放下檔案，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像老周這樣經驗豐富的前輩，身上一定有可以學的經驗，比金子還寶貴。

王皓一臉謙虛，表示傾聽。

“關係好了，不代表沒有職位分別，一定要牢記著領導就是領導，要有敬畏之心，領導坐車要坐後面，走路走前面，站位站中間，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要不他嘴上說，分分鐘給你穿小鞋子。”

“我接觸過那麼多領導，和外面的企業老闆不同，他們一有錢，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喜怒哀樂全部掛在臉上，官場不同，他們喜怒不形於色，你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和敬畏，這樣能夠時刻保護你。”

像趙城這種隨意輕視別人的人，來日也會被他人所輕視。

王皓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老周什麼意思，還覺得他講得很有道理，這裡連個小科員其實都很有智慧，如果沒有優點，早就不會在兩辦呆了，領導早就發配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王皓心裡很佩服老周，更加尊敬這裡的人。

兩人說著，鳳姐走進來，叫王皓去參加政府會議。

“我？”王皓詫異道，他應該沒有資格參加這種會議吧。

“你，李書記欽點的，叫你去就去。”鳳姐說完不再理睬，開始在辦公桌上化妝。

王皓心裡忐忑，還是去到會議室裡邊，走上一層樓就是，這層樓都會議室，凡事有要事相商，兩辦在這裡開會。

會議室很新，裡面可以容納一百來人吧，全部是胡桃木色的桌子凳子，上面吊著一臺十個燈泡的大吊燈，地面是類似木質地板的瓷磚，整間房間十分響亮。

上面有七八張椅子，給幾個主要的常委坐，桌上方有話筒，每個位置上都有職位和名字，李書記正坐在中間發言，表情嚴肅。

王皓也是第一次過來，站在門口，聽到李書記的聲音，其實心裡還是蠻緊張的。

畢竟在場的人，在竹溪縣城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比他以前見過的職位都大，一般是正科以上才可以參加這種會議，王皓不明白，為什麼要叫自已來。

也許是商量食品廠的拆遷，李書記想叫自已說兩句吧。

王皓敲門而入，打斷了李書記的說話聲音，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王皓身上。

並且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猜測他的身份，王皓心裡有些發毛。

李書記轉頭過來，疑惑地說：“王皓，你來幹什麼？”

王皓懵逼了，更加疑惑了：“李書記，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同時心裡反應過來，是鳳姐，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故意叫他過來。

反正不是好事，王皓一隻腳剛他進去，就想退回來，不如說自已走錯了吧。

“你來的正好，就讓你來說說，我們政府拆除桃花食品廠的建設性意義，說給寧縣長聽聽。”

其他人更是掉轉頭來，繼續看著王皓，那眼神裡有嘲諷、不屑和質問。

尤其是趙城，差點要笑場。

王皓故作鎮靜，走了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內心醞釀起來。

他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有聽李書記的話，發表自已內心的想法。

“我認為拆除桃花食品廠，是為了竹戲縣的大局著想，社會要發展，就要不斷前進對比桃花食品廠和要入駐縣城的潤豐商場，一個是瀕臨破產的廠子，一個是可以帶動房地產、城市經濟發展的標誌性商場，我認為可以吐故納新。”

坐在李書記旁邊的，是竹溪縣城的縣長寧春花，她四十多歲，長相豐腴，容貌仍舊有姿色，面板還很白皙，就是板著一張臉，從來不笑。

聽到王皓髮言後，她笑了，是冷酷的笑，是蔑視的笑。

“第二，在市容市貌上來看，舊廠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

寧春花擺手，打斷王皓就的發言，一般領導是不會獨斷下屬的發言的，除非是特殊情況。

“這位王秘書是吧，你和李書記一樣，不是本縣人是吧，桃花食品廠帶給我們縣城的文化意義，遠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概括，我是個本地人，從小到大，我是吃著桃片糕，聽著廠裡的故事長大的。”

“廠裡的工人們，說不定都有我們的三親六戚，他們靠著食品廠生活，已經好多年了，我們怎麼能說取締就取締，讓他們被外商收購，這樣那些員工的安置問題如何解決，他們這些商人會繼續任用他們嗎，我想不會吧。”

“發展經濟是重要，可做人不能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