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國數百年的吐谷渾國,終於也走向了末路。

高聳入雲的皇家佛塔,在烈焰中傾塌,與華族別無二致的亭臺樓閣,在火海中化為粉末,沖天的烈焰中,濃煙似一條長龍,盤旋著飛上了九重天外。

馬背上的宇文乂望著眼前的大火,說道:“吐谷渾王慕容延,這傢伙信佛信得腦子都不正常了,反而是他們慕容家的宗室貴族是真英雄,不過他最後圓寂在這佛塔上,也算是功德圓滿了吧。哼,從即日起,傳檄天下,吐谷渾已為我大周所滅,朕要在這片青蔥的草原上,為大周百姓締造一片樂土!”

天空放晴,宇文乂帶領大軍從伏羅川城出來,面前出現了一片蒼藍色的水域,寬闊無比,一眼看不到盡頭,他問俘虜道:“這裡是大海嗎?”

“這是一個湖。”

“可它那幽深寧靜,與天相接的藍,真的很像大海呢。朕決定了,以後這一片湖泊,就叫蒼海!”

至於佔領吐谷渾全境,那只是一場秋風掃落葉罷了。

五月末,越州,定海大營。

戚大友正在校場之中監督著士兵進行訓練,玉漣心和爾朱雲烈兩個人就在一旁觀看,見到戚大友計程車兵令行禁止,進退有序,無不讚賞其治軍之才。

戚大友直到中午該午休之時,才看見玉漣心和爾朱雲烈來了,急忙行禮道:“軍中事務繁忙,招待不周,請二位殿下見諒。”

“不妨事,不妨事,”玉漣心擺手道:“我來是有件事要告訴戚將軍,那些傢伙,露出蹤跡了。”

“哦?君侯有線索?”

“今日我與姐姐二人,在定海城外,撞見一個外地人,是逃到定海的,他是一個漁民,出海的時候,見到了緋鬼的船,急忙逃了回來,根據他說的,看那船的航行路線,是要去往皖郡。”

“皖郡離定海只有二十里,離海邊更近,海寇若是突然登陸,皖郡守軍必然猝不及防,我們騎馬的話,說不定能趕上。”

戚大友道:“皖郡的守將是我得意部下,他定然能緊守住皖郡城門,我們現在去皖郡,便可以擊海寇側翼。”

“來人,傳我將令,定海大營三千人隨我一起去往皖郡!”

不到十個數的時間,三千人集結完畢,眾人一起離開定海直奔皖郡,然而出城之後,戚大友卻帶隊停了下來。

玉漣心不解,問道:“戚將軍,為何停止進軍了?”

“君侯,你說的那個人,我感覺有問題,你想想看,海寇的船是特別輕快的小船,海寇如果能被他看見,說明兩艘船離得不遠,以海寇的能力,會殺不掉一個漁夫?”

“你的意思是,那個漁夫是海寇派出來的?”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如果,海寇利用這個假訊息,把我們主力騙去皖郡,那麼定海就守衛空虛了。假如海寇一開始就想打定海的話......”

玉漣心道:“現在怎麼辦?”

“皖郡那傢伙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守住,我們三千兵就潛伏在定海外面,看看這海寇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轉眼傍晚,數十艘小船駛來,靠在岸邊,每艘船上下來五六個海寇,在地面上四處張望,不久後,又有二十幾艘大船靠了過來,每條船上下來四五百人,埋伏著的玉漣心看著那船,說道:“戚將軍,您說中了,他們果真是要打定海,著二十幾艘船,下來的起碼有一萬人了。咱們只有三千兵,能打嗎?”

“打。”

“真打啊。”

戚大友沒理她,對旁邊部下道:“打訊號彈打訊號彈!打!”

那人舉起一個大號竄天猴往天上一方,啪的一聲,所有海寇目光都被訊號彈所吸引,海寇的大頭目揮著刀指向訊號彈的地方說道:“有官兵!衝過去!”

“殺啊!”

一萬餘名海寇呼呼啦啦地朝埋伏地點衝來,戚大友見狀,反而笑了起來,道:“不知死活。”

海寇們衝過來,忽然間兩側射出了箭失,對於缺少鎧甲防護的海寇,弓箭的殺傷力非常可觀,一陣箭雨,海寇倒了一片,而後,使用著盾牌與長槍的赤甲軍就衝了上去,盾牌手與長槍手的配合爐火純青,盾牌防禦格擋衝撞,長槍再補上致命一擊將敵人送走,每個盾牌手後面兩杆長槍交替戮刺,盾牌手只需要在前面開路,即便是漏網之魚,跟在後面的大刀手也會迅速補上一刀,將其斬首。

玉漣心和爾朱雲烈兩個人也不好衝上去,就跟著戚大友往前走著。

“弓箭手!延伸射擊!”

跟在後面的弓箭手向前移動了陣地,往海寇隊形的後面進行著一輪又一輪的拋射,將無甲的海寇一片一片地放倒,射了數箭之後,前半部的海寇和後面的海寇中間出現了一條空地,空地上全是死屍,後面的人想要越過這條空地,就會被亂箭射死,而前面的海寇,越打越少,激戰幾刻鐘,只能看見海寇在一片一片地倒下,戚大友部隊未見一個傷亡。

“殺!殺!殺!”

戚大友部隊越戰越勇,盾兵連成了一堵牆,長槍在後,不斷地戮刺,不斷地推進,他們彷佛是古獸饕餮,將面前的人們一個不漏地吞沒掉。

海寇們一看這個情況,開始倉惶逃竄,漫山遍野地亂跑,戚大友並沒有帶兵去追擊,因為他知道,幹掉這些海寇沒什麼意義,只有打掉他們的核心戰鬥力才可以。

緋鬼團,現在就在戚大友面前,三百人。

“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彩甲女賊,還真不知道她們戰鬥力究竟如何呢。”

戚大友命令部隊展開陣型去進行分割包圍,待到部隊全部散開後,先前逃竄的海寇又返了回來,圍著戚大友部隊進行攻擊。

玉漣心一刀衝過來的海寇,說道:“戚將軍,咱們這是上當了吧,變成被包圍了。”

“君侯,你就看著好了!”戚大友非常自信地說道。

爾朱雲烈站在玉漣心身後,連著兩刀砍死四人,對戚大友說道:“我倒是看出來一些,你的部隊,配合戰鬥很嫻熟啊,那麼多人圍攻仍然沒有人陣亡!”

“那是當然的,我給他們定的軍規,隊長若死,全隊斬首,一人後退,全隊斬首。”

“好傢伙,夠狠,跟我一樣。”

只見數名海寇發起了攻擊,戚大友部隊現在分成了多個小股部隊,看似是被團團包圍,實際上卻是十幾個人背靠背在垓心裡亂殺,刀,盾,槍,三者的配合十分默契,有主防禦,有主進攻,有主收割,三組人節奏平穩,攻守有序,海寇來多少就被殺多少,只見兩刻的功夫,這一片戰場上已經死屍遍地,唯獨不見有戚大友部下計程車兵陣亡。

混戰之中,緋鬼們也參戰了,然而面對盾牌與長槍,她們也沒有顯得比海寇強了多少,只是甲胃在身讓她們更難殺一些。她們的刀雖然鋒利,卻砍不破戚大友部隊刀盾手的藤盾,雖然有甲,卻也擋不住數支長槍的一起戮刺,結果自然是死傷無數。

“首領,跟汪值提供的情報不一樣,我們被他出賣了!”

一名緋鬼對著一名頭盔上有著華麗金色裝飾的女賊說道。

“可惡,用完就扔,他這是借刀殺人,這些人的戰鬥力才沒有姓汪的說得那麼差勁,相反,他們是一群十分優秀的戰士。”

“我們該怎麼辦?破不開他們的陣型啊!”

“撤!”

“哪裡走!”只聽戚大友大喝一聲,策馬殺來,張弓搭箭對著那女賊首一箭射出,箭正好射在她的面前,意思是告訴她此路不通。

“賊女看刀!”

戚大友拔出腰刀,策馬而來,對著那女賊首就是一刀重噼,女賊首舉刀去擋,不料被馬匹的衝擊力帶得飛了出去。

“圍了她們!”

眾多士兵在殺散海寇之後,就圍了過來。海寇們烏合之眾,不值一提,這些緋鬼,倒是有些難纏,比海寇強得多,讓戚大友部隊受傷四人之多呢。

“大將軍,妾身乃是被人僱傭,請您饒了妾身一命,妾身願意把實情全部交待給將軍。”

那女賊首倒是非常識時務,見已經突圍無望,就立刻投降,都沒有等到戚大友逼降。

“不是說這些傢伙一旦陷入絕境會自盡嗎,怎麼竟然投降了?”玉漣心嘲諷道。

“怕死唄。”

戚大友道:“既然投降,那就把刀棄掉,頭盔摘了。”

哐啷一生,女賊首率先棄了刀,摘到了造型花哨的頭盔,露出真容來,是個四十多少的女人,模樣漸老,眼角都有皺紋了,但是膚色很白,抹著紅色眼影和嘴唇,那種眼妝看起來,就像是剛哭過一樣,眼睛周圍紅紅的,惹人心憐。

“將軍,實不相瞞,妾身的所作所為,都是汪刺史指示的。他要我們進攻定海,說是將軍您會離開定海,要我大膽進攻就好。”

“進攻定海,這是何意?”

“他並未說明是何用意,不過按照以前的舉動來看,他是打算以軍營遇襲為由,偽造陣亡名單,詐取撫卹金,然後再讓朝廷撥出軍費來,之後,勻給我們兩成,剩下的進他腰包。”

“果然如此!好他個汪值!來人,把這些女賊帶下去綁好了,都關進定海大牢裡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