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都市作為改革開放中頭一批開放起來的城市,很快就成了省內乃至國內有名的地方。沿海交通,便利八達,這裡有全國聞名的不凍良港,進出口貿易發達。

近年來,幾屆領導的大刀闊斧,加大改革力度,積極招商引資,規劃城市規模建設。大型的集貿市場,快捷的物流樞紐,使這裡的人們快速走上了富裕的道路。

林立的高樓,車水馬龍的道路。

當然,物質的滿足,也隨之要有相應的精神需求的匹配,這些年,各式各樣的酒吧、KTV、夜總會之類的娛樂場所紛紛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這裡,儼然一個大都市的模樣。

在城西郊,有一片別墅區。

這裡傍山依海,綠化很好。住得大都是一些政府要員和一些企業老總等。每一幢別墅每天都是大門緊閉,少見人出入,只有幾條大狼狗,惡狠狠地注視著每一個經過門前的人。以至於,很多時候,人們會把這些個地方遺忘了,似乎這些別墅本就不屬於青都的,或者說原先就沒有這些大門和狼狗的。

得天集團老總鄭可行的別墅也在西郊,只不過他家並沒有在別墅群裡,而是更靠海的一邊,在個小山腳下,更偏僻點,更覺得離青都遠點。蒼翠青山,突兀現出這麼一幢小別墅,與海天相映成趣。

這是鄭可行的特地選的,他半生的奔波,好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沒有人的打擾。

“鄭先生,你要的報紙。”女傭人張姐遞過報紙來。

“嗯。”鄭可行靠在茶几的沙發上,對面坐著比他略顯年輕的一個人。

這是一個複式的洋樓,中間客廳很大,正廳中央懸掛著一個華燈,底下,沙發茶几,牆上掛了幾幅西方的油畫,大廳顯出一派歐式風格。

“張姐---”鄭可行看著報紙,突然抬起頭說。

“哎,鄭先生,什麼事啊?”張姐應道。

“你上樓,看看娜娜換好衣服了嗎?告訴她,一會歐陽伯伯就到,讓她準備準備。”鄭可行的語氣很緩慢。

“哎。”張姐應聲上樓去了。

“鄭總……”坐在對面的中年男子想說什麼。

鄭可行只是眨了下眼皮,並沒有言語。

“鄭總,我……”中年男子面露怯意說:“我原本以為出不了什麼大事,都怪我意識大意……”

“阿光啊---”鄭可行始終是一副平和緩慢的語氣。單從語言上你根本無法看出他的表情來。但是,恰恰是這樣的人,越是有著常人不擁有的氣質,你必須認真地聽,他的每一句,甚至是每一個字,綿綿的話語暗藏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你跟我有十幾年了吧。”鄭可行把報紙放在茶几上,繼續說:“歲月的增長,能給人帶來人生的積累。滴水匯聚,亦成大海。但財富不是這樣啊,人的一生多短暫啊,年華似水。如果用人的的生命的消耗去積累財富,那永遠不成比例,得不償失啊。”

中年男子似乎不知鄭可行說什麼,一臉茫然地看著鄭可行。

“切不可為一時之歡,一點之利,而誤了全域性啊。我告訴你們,這一陣子風緊,要你們收斂點,可你們---”鄭可行的語氣似乎有點責怪,但仍不失平和。

“鄭總,我錯了---”中年男子很是忐忑,忙道:“我會處理好啊,絕不會留下什麼隱患!”

“恩,去吧---”鄭可行說到此,慢慢閉上眼睛。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想門外走去。

二樓的房間裡。

這裡顯然是以為少女的閨房,屋裡以橙色為主,一張高階席夢思床依牆而放,床上放了幾個可愛的洋娃娃,靠窗臺有個梳妝檯。

一位著黃連衣裙的少女正對鏡而坐,少女正在抹唇膏。

“張姐,爸爸這麼急幹嘛啊。不就是歐陽伯伯來嘛!”少女有點嗔怪。

“哦,是啊,我也不太清楚---”張姐想了想說:“好像歐陽市長的兒子也要來……”

“歐陽文---”少女聽到此,回過頭來說:“怎麼,他,他回來了?他不是在美國嗎?”

約近中午時分,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進鄭家大院。

門開了,從車上下來一老一少來。

鄭可行疾步從屋裡邁出,衝著哪老年男子喊道:“哎,歐陽市長光臨寒色,真乃蓬蓽生輝呀!”

“哪裡哪裡,鄭總客氣了!”歐陽安寒暄著。

“快,快屋裡請!”鄭可行忙道。

幾人進了屋,各自坐下,傭人已倒上茶。

“哦。這---這就是阿文吧---”鄭可行指著歐陽安身旁的年輕人道。

“啊,看看我!都忘記介紹了!”歐陽安自我解嘲道:“這是犬子阿文,剛從美國回來。阿文,快過來,見過鄭伯伯---”

“鄭伯伯---”歐陽文站了起來。

“哎呀---”鄭可行示意歐陽文坐下,笑著說:“都有八九年不見了,年輕人變化真大,個子也高了,我一下還不敢認呢!”

“是呀,歲月不饒人啊!一轉眼,我們都老了。哈哈---”歐陽安笑道。

“是啊!”鄭可行應道。

“哦,張姐!去把娜娜叫下來,說歐陽伯伯到了!”鄭可行轉身說。

張姐應了聲,上樓了。

時間不大,一位黃連衣裙少女從樓梯走了下來,走到鄭可行他們旁邊。

“爸爸---歐陽伯伯好!”少女招呼道。

“娜娜,你怎麼不跟阿文招呼啊!”鄭可行有點責怪道:“這就是阿文啊,你們初中還是同學呢,不會不認識吧!”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鄭天娜俏皮地眨了眨眼說:“不過,他不太像那個臭屁文了,現在西裝革履的,帥多了!”

“看你這孩子,說話東一句,西一句的!”鄭可行臉拉了下來。

“娜娜,我是阿文!”歐陽文忙道:“我可一眼就認出你了,你沒怎麼變,就是更漂亮了!”

鄭天娜給了歐陽文一個白眼,沒言語。

年輕人總有年輕人的話題。

鄭可行和歐陽安自是明白這個道理,看著兩個年輕人沒有太多的拘束,兩人都會心地大笑起來。

“好了,娜娜,你和阿文在這聊一會,爸爸有事要和歐陽伯伯上樓談一下。”鄭可行說著竟和歐陽安上樓去了。

沙發上只剩下鄭天娜和歐陽文,兩個人只是相互眨著眼,誰也不說話。

“哎,臭屁文---”天娜剛一說出口,便覺得冒失,忙改口道:“阿文---”

歐陽文並沒有言語,只是衝著天娜微微一笑。

此時,鄭天娜倒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的確,此時的歐陽文早已不是那個她初中的瘦弱同學臭屁文了。

今日的歐陽文,個子高大,面目清秀,筆直西裝,甚是得體,一副眼鏡,更顯溫文爾雅。

天娜此時一陣臉紅,低下頭來。

而歐陽文也在出神地看著天娜。

鄭天娜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初中,就有幾個愣頭青小夥子追求過她。

那時,歐陽文並不懂什麼,只知道爸爸和鄭家關係親近。他和天娜也經常自愛一起玩。小時候,歐陽文性格溫順,而天娜天性驕乖,自是少不了捉弄歐陽文。在他眼裡,鄭天娜就是一個十足的瘋丫頭。

而此時的鄭天娜,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更多了幾分少女的氣息,卻也平添幾分成熟的韻味。

他怎麼也無法將面前的這個美人與八九年前的那個“瘋丫頭”聯絡起來。想起來,小時候他們在一起玩耍的情景,他不由笑了出來。

“哎---哎---”鄭天娜似乎發現了歐陽文的異常說:“你怎麼了?”

“哦---哦,沒什麼……”歐陽文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掩飾,他望著天娜的眼睛說:“天娜,你真美!”

鄭天娜的臉緋紅了。兩人本是同學。不大一會,便全無拘束,山南海北地侃了起來。

此時,另一個房間裡。

鄭可行和歐陽安依在視窗低聲交談著什麼。

兩人的神情已全無剛進門時的客氣謹慎,已儼然一副深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