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麼渺小多麼可悲

我的公司裡有個新招聘來的營業員劉寧，她來自大別山區，是在大學夢破滅之後，來北京謀生的打工妹。

她沒有大學文憑，也沒有專業特長，除了姣好的容貌之外，一無所有。

也許是潛意識裡還殘存著對李恬深深的眷念吧，我覺得劉寧身上帶著李恬的影子。

當她怯生生地來我們公司應聘時，儘管比她條件好的應聘者多得是，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錄用了她。

看得出她對我很感激，也很珍惜來之不易的這份工作，工作起來非常敬業。

住在公司的那段時間，由於心情不好，我常常出去喝酒，尋找刺激，一般都是喝得酩酊大醉才回來，有時甚至把辦公室吐得一塌糊塗。

這時劉寧總是默默地給我遞上一杯水，把我吐的衣服洗乾淨，把辦公室的地面打掃好。

她每天下班之後都在辦公室待到很晚等我回來，如果很晚了我還沒回來的話，她就到離辦公室很近的宿舍休息一會兒，一見辦公室的燈亮了，她一定過來看看我是不是喝醉了。

她是個特別內向的女孩，照顧我的時候，總是低著頭，滿臉緋紅，一句話也不說。

有時我耍酒瘋，說混賬話，她也不生氣，不發火，只是默默地做著手裡的活。

每當白天我清醒過來，向她表示感謝或跟她道歉時，她總是羞澀地說：“沒什麼，我應當感謝周總給了我這份工作。”

我知道這個淳樸的女孩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她只是在報恩，所以我就讓會計給她漲了500元的工資。

一天晚上，一個大學同學從廣州來北京出差，晚上我在一家飯店請他吃飯。

他告訴我，當年許靜去李恬的家鄉大鬧一場後，李恬不得不辭了職去廣州打工。

後來她在廣州遇到了一個50多歲的華僑，就跟這個華僑結了婚，現在她已經隨丈夫去了美國，至於她過得幸不幸福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心劇烈地疼痛起來，我總覺得她一定不會幸福，因為她是帶著我留給她的傷害遠走異國他鄉的。

我覺得自己是扼殺她幸福的劊子手，於是我又喝了個一醉方休。

回到辦公室，醉眼朦朧中，我把劉寧當成了李恬，覺得她那張臉還是那麼令人著迷，那張嘴還是那麼好看。

於是我一邊喊著：“李恬，對不起，李恬，我後悔了。”一邊撲過去緊緊地抱著她。

她沒有做聲，只是溫柔地依在我的懷中，用雙手抱住我的頭，輕輕地吻我的臉、我的唇。

我激動不已，覺得空氣似乎凝固了似的，我抽出一隻手在她美麗的胴體上游蕩，溫柔地試探著，我感覺到她有點緊張，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我貼近她的耳朵，輕輕地問：“你是第一次嗎？”

她點了點頭，我突然有些慚愧，想放開她，忽然她用力拉住我，再次深深地吻住我。

我的心中頓時好像燃起了一把火，熱血沸騰起來，身體在急速膨脹，像一座快要爆炸的火山，我同時也感受到了她的渴求，我們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正在我們迷亂狂情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開啟了，許靜衝了進來，舉起攝像機一通猛拍，還沒等我和劉寧反應過來，她又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

我的酒意頓時消失了，慌忙穿起衣服追了出去，可是我看到的卻是許靜坐著一輛奧迪絕塵而去，我愣愣地站在那裡……

等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劉寧已經離開了，我想等明天再安慰安慰她吧。

不料，第二天一上班，她同宿舍的一個女孩就拿著一封信交給我說：“周總，劉寧今天早上走的時候，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什麼？劉寧走了，她去哪了？”

“她沒告訴我要去哪兒。”

我連忙開啟那封信，上面寫著：“周總，謝謝你對我的賞識，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你錄用了我，都讓我感激一輩子。”

“也許這在你們老闆眼裡是非常幼稚可笑的，但是你不知道，當我為找工作吃盡了苦頭，就在我將要絕望的時候，你的錄用給了我多大的驚喜和力量，否則我會回到家鄉，自卑一生的。”

“所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怨你，我是自願的，我知道繼續留在這裡，會給你添很多麻煩，所以我走了。你不要內疚，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是帶著甜蜜的回憶走的，真的謝謝你！”

“雖然我不願意離開這裡，但是我必須走了。也許你把我當成了那個叫李恬的人了，但是我不遺憾，因為我佩服你。”

“今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不管情況多麼糟糕，都希望你不要喝酒了，也不要自責了，我想那個叫李恬的人一定也不願意看到你的頹廢和消沉，保重身體，少喝酒。”

我看完後，一下子癱在椅子上，很久沒動彈。

原來許靜雖然不願意離婚，但是她覺得我這次表現得很堅定，我們的婚姻怕是保不住了。

為了能多分到財產，她決定抓住我的把柄，逼我就範，所以她不惜代價僱人專門開車拉著她到處跟蹤我，這次她終於得手了。

後來當我堅持要離婚時，她就拿那晚所拍攝的帶子要挾我，逼我把汽車、房子、存款的一半、公司資產的一半分給她，她才答應離婚，否則就要上法庭。

雖然在我們這個圈子裡，男人拈花惹草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但是讓老婆拿著這種錄影帶在法庭上指控自己，我還是覺得丟不起這個人。

再說，那時的我對這個女人是又氣又恨又怕，所以一心想早點把她打發了算了，錢財是身外之物，憑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再掙。

於是我把汽車、房子、存款都給了她，又把公司資產的一半摺合成現金，借錢付給了她。

我原本想這下我們兩清了，我該想法繼續擴大公司的業務，快點把欠款還上了。

可是不曾想，許靜的一封舉報我偷稅漏稅的信，使得我的公司跌入了谷底。

因為工商部門多次派人來調查，使得我們公司的信譽大受損害，很多客戶都不再登門，甚至還有客戶提出撕毀合同、退貨等要求。

一時間公司門可羅雀，每天都在負債經營，雖然後來也沒查出什麼大問題，但是公司的元氣已經大傷了。

無奈中，我只好關掉了公司，成了一個無業遊民，白天睡覺，晚上去唱歌、跳舞，尋找豔遇。

我愛過李恬，也愛過許靜，但是我最想念劉寧，雖然我從沒愛過她，但是她無論是對物質還是感情都是那樣的無慾無求，令我感動，透過她，我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畫外音） ：

周明遙：“為了所謂的前途，我拋棄了熱戀中的情人，走進了灰暗、乏味的婚姻，也許這是天對我的自私所給予的懲罰。面對背叛婚姻的情感，我也有過矛盾和困惑，但是不美滿的婚，使我把一夜情當成了美麗的玫瑰，可它那尖銳的刺扎得我體無完膚，最後落得一聲沉重的嘆息。” 

許靜：“對於來自婚姻的壓力，我曾經想盡力去承受，在承受不了的時候，就出去放縱一下自己。只要婚姻完好、家庭還在，我就是一個不算失敗的女人，可是連這點低微的要求，周明遙都不肯滿足我，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

劉寧：“我是一個傳統觀念很強的女孩，我覺得人就應該知恩圖報，因此我把自己的童貞虔誠地獻給了自己的恩人。但是我卻不得不承受著社會、良心無形的譴責和內心強烈的落差，因為周明遙畢竟是有婦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