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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嶼回來時夜色已深。

他以為林嶼和席庭早已甜甜蜜蜜的去過自己的二人世界了。

然而樹林深處的空地中點燃著簇簇篝火,圍著毯子坐在帳篷前的青年與男人捱得很近,聽到腳步聲後同時朝他看來。

“怎麼才回來?”林嶼站起身,手裡端著一杯熱茶,走上前去,嘴裡絮絮叨叨個不停:“這麼晚了,我都打算讓你席哥去找你了。”

一口熱茶下肚,迷茫的、孤寂的心頓時落回了空落落的胸腔,宋嶼被林嶼拉到火堆旁,烤著暖暖的火,吃著林嶼和席庭特意為他準備好的熱茶熱飯,慢半拍的回:

“啊……和程西醫生他們多說了會兒話。”

“怎麼樣?”林嶼問:“他們還好嗎?”

“嗯,他們都是很好的人,見到我就一直在問我‘宋嶼’的下落,都很關心我。”

“以後可以經常回去看看他們。”林嶼認真的說。

“不了,”宋嶼笑著搖搖頭,看著林嶼不解的眼神,解釋道:“以後大家都會有新的生活,就讓宋嶼漸漸淡出他們的記憶吧。”

離別,是人生永恆的話題。

有些人走散了,有些人遇見了。

宋嶼註定是程西他們生命中的過客,也是時候退出他們的生活了。

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林嶼才在席庭安撫的親吻中回過神,窩在男人懷裡說:“那我們下一站去哪?”

宋嶼一愣:“嗯?”

林嶼說:“海市呆膩了,我想去別的地方看看。”

他語氣輕鬆的好像末世不是末世,他們進行也不是困難的跨省生存,而是簡單的、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怔忡間,林嶼詢問意見般的扭頭朝他看來:“往北走吧?”

他再次傻傻的“啊”了一聲。

林嶼又問:“明天走可以嗎?”

這一次他終於跟上了林嶼的思路,心臟突然跳得很快,血液在炙熱的流淌,他緩慢的點下了頭。

林嶼抿起唇,他似乎笑了,“好,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我們明天就出發,目的地……嗯,就京城吧!”

沒有任何話語權的席庭蹭了蹭懷裡人柔軟的側臉,眼裡含著清淺的笑。

宋嶼起身撥了撥旺盛的火堆,橘色火影倒映在他的臉上,他笑得滿足幸福,眼裡溢著一閃而過的水光。

……就讓時光流淌的再慢些吧。

他虔誠的想。

——這樣的日子再久一些吧。

風聲掠過,火勢減弱。

一切都隱匿在一片祥和的寂靜中。

林嶼扭過頭,短暫的和垂眸俯身的男人接了個吻。

“……席庭,”他側著頭,嘴唇被吻得紅紅的,彷彿塗了層蜜色的釉彩,細微的氣喘道:“你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呢?”

他伸出修長柔軟的指腹點了點男人優雅的下頜,憋著嘴委屈道:“其實我很討厭‘庭’這個字的。”

和某些討厭的人重了名。

男人握住他的手指,垂眸輕柔細緻的啄吻,垂下的眉眼間一片溫柔與寵愛,好像在對著不懂事又愛搗亂的孩子。

林嶼擰成一團的心頓時融化成了一灘水,他抱住席庭的脖頸,倚在男人堅硬的肩膀上,低聲道:“……好吧,現在有點喜歡了。”

——只要你一直叫‘庭’,那我就試著去喜歡這個字。

有些人讓他討厭這個字討厭到了極點;

有些人又用溫柔的愛讓他喜歡上了這個字。

他才不想完成什麼狗屁任務回到現實——

現實裡沒有他的席庭,他哪裡也不去。

——【我混末世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