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末世那幾年（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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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嶼一怔，聽到他的回答，穆湛也是一怔。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林嶼繼續道：“又來找我幹什麼？確定我死沒死嗎？”

那天被丟棄於野外的情形歷歷在目。

林嶼目光諷刺，似笑非笑的望著穆湛，眼神裡是看破一切的譏誚與無趣。

穆湛眼皮一跳，低聲急促道：“阿嶼，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了？”林嶼不緊不慢的問：“是誤會你丟下我了，還是誤會你回去告訴宋錦他們是我獨自外出走丟了，還是說，誤會你從始至終都沒想過我活著回去的心思了？”

每一個問句落下，穆湛的臉色就白上一點。

到最後，他居然像是承受不住什麼重量一樣彎下了腰，深深地、深深地閉上了眼，強忍著痛苦一般低沉的、顫抖地喃喃：“……阿嶼。”

風雨漂泊，立於雨幕中的八個僱傭兵目不斜視，牢牢地守住後方。

“可別這麼叫我，”林嶼收回落在樹林中的視線，漫不經心道：“噁心。”

穆湛眸色通紅，明知是徒勞，還是倔強的解釋道：“……我從沒有想過要丟下你。”

“哦，那就有意思了，”林嶼挑眉笑了起來：“沒想過丟下我，那是什麼讓你們把我‘落’在濃霧森林了，車子超載了？”

穆湛壓抑的閉上了眼睛。

無法解釋。

也不能解釋。

阿嶼怎麼可能相信他是從末世第五年穿越回來的人，更何況……那次他是真的丟下了他。

他該怎麼辦，怎樣才能讓他的阿嶼不再用這麼反感的、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耳邊響起喪屍尋味而來的嚎叫，悽慘建立的吼聲響徹在野外的森寒與寂靜中，幾個踉踉蹌蹌、開膛破肚的喪屍一臉猙獰，頂著滿頭鮮血僵硬的趕來。

像聞到肉味的鬣狗，兇狠可恨。

穆湛頓時朝林嶼看去，他知道林嶼有多害怕喪屍。

無數次遇見喪屍時他都害怕又顫抖躲在他身後，小聲的、乖軟的叮囑他注意安全。

那吹在耳邊獨屬於青年的聲音遺刻在記憶深處，他飛快上前一步，擋在車前，想要遮住那幾只喪屍兇殘噁心的模樣。

他沒有看林嶼，而是道：“阿嶼，你別怕……你放心，沒事的，我讓他們——”

男人的動作幅度太大，一系列行為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突兀。

一直沉默的宋嶼手指輕微的顫了下，抬了下眼。

穆湛擋在車前，正冰冷的命令那些手下殺死喪屍。

他緊緊地盯著穆湛看，眼神細緻的、平靜的從男人的額頭掃至唇瓣，似乎是單純的看，又似乎是在荒唐的想要知道面前男人披著的這層人皮到底有多噁心。

……穆湛是知道他怕喪屍的。

他知道。

所以他還是把他丟在了野外，任由他體溫過低死亡，亦或者被喪屍瓜分殆盡。

他以為自己會難受，很難過，可是此時此刻，他竟然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內心隱隱的壓抑，似乎也是在為很久以前那個真心實意的愛著穆湛的“宋嶼”而難過。

……你喜歡的那個燦爛的、正直的少年，那個溫暖了你整個青春的少年，真的死了。

畢業那天穆湛曾帶著他去了京大的情人坡，青年的臉部輪廓堅硬又青澀，勾著唇笑的惡劣，掐著他的臉逼著他戴上了一枚戒指。

“結婚那天有結婚的，但這枚戒指是二十三歲的穆湛給二十三歲的宋嶼的，宋小嶼，恭喜咱倆在同一天畢業，以後也會在同一天結婚。”

他戴著戒指哭的滿臉是淚，撲在穆湛的懷裡一個勁的埋著頭，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鼻涕嘩啦的模樣。

頭上是溫柔的觸感，那人順著他的髮絲，聲音裡帶著笑，抱著他晃來晃去：“說什麼傻話呢，醜什麼醜……不醜，我們阿嶼可愛著呢。”

“嗯？瞎說什麼，不和誰結婚呢？你敢不和我結婚我就去你婚禮鬧……我讓你後半輩子都不得安生。戴了爺的戒指就是爺的人了，反抗無效，異議駁回，聽見了沒？”

……所以他一直都搞不明白，到底是穆湛變了，還是他變了。

他們明明距離幸福只有一步之遙。

他們明明真心相愛。

他用這枚戒指鎖住了自己很久很久，可送給他這枚戒指的人似乎忘記了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把他丟在了荒無一人的野外，冷眼旁觀他的死亡。、

甚至於從始至終，都沒有做出過一句解釋。

撥出一口氣，宋嶼偏過頭，沉默的閉了閉眼。

……他很累了，也沒有什麼力氣再去較真那些曾經的事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穆湛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不要再擾亂他的生活。

他已經可以朝前看了，穆湛又為什麼要回頭呢？

“阿嶼。”

耳邊響起穆湛的聲音，他看了過去，發現穆湛笑的艱澀，擋在車前的肩膀堅硬的、緩慢的鬆下來，他看著林嶼毫不動容的眼睛，那裡沒有一絲對喪屍的恐懼，侷促又輕聲的解釋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已經不害怕喪屍了。”

“如果你在野外生活一個月，你也不會害怕喪屍。”林嶼看著他，意有所指：“畢竟人可比喪屍可怕多了。”

穆湛眼裡閃過一絲痛楚，“……對不起，我不該留你一人。”

“可你已經留了，事情也已經發生過了。”

斜靠在座椅上，林嶼眸色淡漠，右手扶著宋嶼的肩膀，像是安撫又像是某種無聲的支撐，淡淡道：“穆湛，對不起沒有用，如果不是我命大，你現在應該在和我的屍骨說話。“

如果不是他來了，穆湛此時此刻，找到的確實應該是宋嶼的屍骨。

風吹日曬了一個月，瘦削的、蒼白的屍骨。

宋嶼這麼膽小又聽話的一個人，穆湛怎麼狠得下心把他扔下。

哪怕是把他扔在基地裡自生自滅，給他一個勞累的、需要日夜顛倒的底層工作，他都可以兢兢業業的完成，養活自己。

可穆湛卻選擇殺掉他，一勞永逸。

這個男人到底哪來的臉在他面前出現，還擺出一副後悔不已的噁心模樣的？誰給他的勇氣？梁靜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