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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高懸,難得一見的晴天。

持續了足足一個月的陰雨天終於過去,遠處烏雲如來時一般呼嘯著離去,翻滾間鋪向遠方。

碎金般的陽光傾灑在大地上,樹冠被描摹出漆黑的影子,猶如龐然大物般壓下一片陰影。

空寂悽清的繁華市區外,一輛漆黑寬敞的越野車停在樹影下,後車廂的大門大大咧咧的敞開著,粗略望去,能看見雙排後座上綿軟的鋪蓋和可愛的抱枕。

靠前的車座上坐著一個青年,青年穿著柔軟乾淨的白色襯衣和牛仔褲,胸前扣著一本黑色封皮的書,足踝瑩白透潤,腳趾蜷縮在昂貴的羊毛毯上,粉色的指蓋透著有血色的光澤,宛若初開的花苞,嫩的能掐出汁。

他微垂著眸,鴉羽般的長睫細細密密,在眼瞼下打下一層陰影,濃墨般的黑髮柔軟順滑的貼合著雪白的脖頸,被精細養著身體纖細修長,骨肉勻稱,細膩的肌理猶如打磨上好的羊脂玉。

陽光炙烤下的大地升起陣陣暑氣,熱浪滔滔,扭曲了周遭的環境。

一排排望不見頭的常青樹肩挨著肩,組成了一片佔地面積不大的小樹林,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枝丫交叉,連綿不絕,猶如天然的遮陽傘,擋下了絕大部分光線。

斑駁的光點順著交叉的枝丫落在黑色的越野車車頂,點綴著早已不分四季的末世。

溫度驟然從昨天的幾度狂飆至今天的近三十度,就連吹拂的微風間也是悶熱的氣息。

林嶼撥出一口氣,熱的難受,不耐的扯開胸前扣到頂的扣子,完全不顧今早席庭離開前固執的替他扣好釦子的動作。

天知道他一個喪屍怎麼比他還懂養生。

釦子解開後果然舒服多了,燥熱的風吹的衣領鼓動不已,帶來了些許的涼意。

林嶼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眯著眼睛看著天邊懸掛的大火球,心裡想著席庭和宋嶼怎麼還不回來。

心裡的念頭剛落,不遠處驟然傳來一陣風聲。

眼睛一亮,他直起身子迅速坐好。

遠處穿破風聲的兩道黑影踩著重重陰影,很快從馬路盡頭走了過來。

同樣的迷彩服作戰靴,同樣高挑修長的身影。

前面的男人拎著兩袋子食物,步伐從容不迫,深刻立體五官俊美明晰,光影交織間,陽光自他優雅的眉眼滑落,落至冷淡蒼白的唇瓣,勾勒出一條深邃的弧線,愈發襯的他深不可測。

後面的青年則揹著一個巨大的包,包裝的鼓鼓的,撐得好像要炸開,他的步伐卻十分輕快,好像什麼壓力也沒有,遠遠地便展開了笑臉大聲嚷嚷——

“哥!我們回來了!”

越野車廂內鋪滿了深棕色的羊毛地毯,昂貴的布料在末世前也很難見到。

林嶼赤著腳踩在地毯上,腳趾不自覺的蜷縮著,腳背白皙細膩,攀爬著藏青色的血管,眼巴巴地瞅著兩人拎著的大包小包。

“我的烤肉醬料你們找到了嗎?”

宋嶼哈哈笑著,一把撂下肩膀上的揹包。

揹包落地的一瞬間發出沉悶厚重的響聲,他寶貝似的拍了拍揹包最外圍的小兜,拿出了幾袋醬料,對著林嶼嘿嘿一笑:

“找到了找到了,我和席哥跑了好幾個基地才換到的。哥,今晚包你吃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