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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

駕駛座和副駕駛上無聲無息、宛若死人般安靜的司機保鏢開啟了擋板。

空調吹著適宜的冷風,林嶼汗溼的黑髮纏在雪白的脖頸上。

他眯著眼,眼尾染著潮紅,勾挑著上翹,氤氳出的霧氣氾濫,撩撥著細密烏黑的長睫。

伸手從紙抽裡抽出紙,他擦著脖子上的汗,勉力壓下喉間聽起來就不堪入耳的呼吸聲後,冷靜的瞥了眼身旁死死盯著自己的男人,剋制道:

“去城北的小康小區,我家在那。”

男人一頓,漆黑的鳳眸內眸色沉沉,他伸手點了下手旁的機器,沒一會兒車子便自然地左拐,朝城北駛去。

把目光從窗外的景色上收回,林嶼糟心的吐出一口氣,身上那所謂的buff加成造成的不適感姍姍褪去,雙腿間也平息了磨人的灼燒感。

他抿著唇,唇色極豔,墨黑的烏髮纏在雪白小巧耳側,潮紅未褪的眼裡還有著溼意,汗淋淋的,尚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有多撩人。

“你叫什麼名字?”撥出一口氣,他語氣有點兇。

才幾天不見,盛庭就能把自己整成這幅病態。

真是出息死了!

身旁一身戾氣血味的男人扭頭看向他,他的眼神陰鷙且冰冷,露出的右手虎口處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是長期處於危險中的人才會有的恐怖氣勢。

只是十幾秒沒等到回覆,林嶼便煩躁的拍了下座椅,兇巴巴道:“說話!”

男人一怔,眼神裡罕見的流露出幾分不知所措。

他蹙著眉,艱難的張開嘴:“我叫,陸庭。”

聲音是火燎過的沙啞和沉鬱,像是許久沒有開過口,因此簡單的幾個字都說的困難又幹澀。

想到剛剛男人下車對他說話時不正常的一個停頓,林嶼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濁氣,轉身挪到男人一臂之遙的近處坐下。

身邊傳來青年身上乾淨清新的草木香,余光中幾縷墨色的髮絲順著雪白的脖頸弧度滑下。

陸庭眼皮一跳,深黑的瞳仁印著明明滅滅的幽光,他剋制的握起拳,脊背僵硬的弓起,像是在竭力壓抑某些不正常的情緒。

神經被撕裂成兩塊。

一半瘋狂叫囂著觸碰愛撫,另一半則理智又冰冷的警告他,不許亂動。

不能亂動。

為什麼不能亂動?

因為……這是小嶼。

額角青筋暴起,他痛苦地忍下心底難以控制的嗜血慾望,拼命壓下神經中的狂躁,反覆平順著呼吸。

“你怎麼了?”

身邊傳來青年的聲音,他壓抑的撩起眼皮,漆黑無光的瞳仁暗漆漆一片,拳頭握到極致,額角鼓譟著血液流動的難聽噪音,刺激的他想要摔碎一切:“我、沒……”

腿上驀地壓上來一個人影,接著,他的下巴被不容拒絕的抬起,鼻尖聞到了清新的草木香。

血液流動的股噪聲戛然而止,令他神智癲狂的噪音消然於無形。

汗淋淋的黑髮遮住了陰鬱的黑眸,他怔怔的睜著眼,和麵前跪在自己膝蓋上的青年對視。

青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眉頭緊緊地蹙起,臉上的潮紅不知什麼時候散完了,他的神情冰冷平靜,瑞鳳眼一挑,瀲灩的眼尾像是能勾進他的心裡。

“別跟我裝傻,陸庭,現在回小康小區大約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我要知道你的一切——現在開始,我問,你答,聽明白了嗎?”

他箍著青年的腰,潛意識用著剋制又溫柔的力道,點了點頭。

“你叫陸庭?”

“是。”

“陸家的那個陸?”

“是。”

好傢伙,原文裡那個大傻子居然是自家男人。

雖然靈魂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但林嶼還是把仇記到了陸潮陸母身上。

目光看到男人因壓抑痛苦而蒼白的面色,他頓了下,俯身安撫的親了親那毫無血色的唇。

陸庭身子登時一僵,霍然睜開眼盯住他,兇狠的戾氣不受控制的爆發。

掐在腰上的大手緊的像是要死死地鎖住他,林嶼不為所動,細長柔軟的手指輕輕按摩著男人的太陽穴,聲音卻是截然相反的冰涼:“看我幹什麼,現在聽我的問題。”

“你得了什麼病?”

男人眼皮垂下,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林嶼直接被氣笑了,居然還消極抵抗。

他直截了當抬起男人的下巴,啄了啄陸庭毫無溫度的唇,瑞鳳眼含著散漫的笑,聲音微微上翹,笑的燦爛,語氣卻極其的危險:

“——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