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歸墟（3）

蘇燈清醒的想起，這個副本是自己和神主的最終對決，那神主就不可能不參與。

這個玲瓏說的這一切，可能都是真的。

但背後是由神主程式操控，而非真的玲瓏。

但不管真假，這一局遊戲她都只能贏。

不能輸！

蘇燈心中提防，面上不顯，繼續聽玲瓏說。

玲瓏帶著她，在這裡轉著介紹了一圈。

講了歸墟，講了歸墟之主和冥界，鮫族，以及那些來到這裡的靈魂。

歸墟之主在冥界隱姓埋名做了幾百年孟婆，後來消失，一直到現在都無蹤影，但玲瓏和周玄知都相信，終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而鯪消失的時候，和孟婆的交易並沒有完成，所以，周玄知代替鯪成為新的孟婆，守在黃泉等她回來。

而在鯪離開後，冥王覺得命界太過死板無聊，就學著人間參考改革。

連讓鬼魂遺忘前塵的夢婆湯都不用人煮，科技化了之後，周玄知就自我封印在孟婆莊了，連帶著八百里彼岸花都枯萎。

直到，蘇燈的出現。

蘇燈當時覺得，是自己或者月嬋要救冥王，才打擾驚醒的孟婆。

但此時，她突然覺得，當時能讓孟婆，也就是那個周玄知解開封印驚醒的，並不是冥王被囚禁，而是自己。

是她這張臉。

是她和歸墟之主鯪的相似的面孔，或者淵源，才讓那位來位孟婆解開封印，拿出輪迴鏡參與拯救冥王的。

否則，身為知道冥王和鬼王做了交易的他，也明知冥王不會那麼輕易被囚禁，自然是不可能出來參與的。

“咯——”

就在此時，遠處宮殿那邊傳來一聲嘹亮叫聲。

像是鯨魚。

玲瓏回頭，“主人醒了，我帶你去見她。”

宮殿外邊看著夢幻華麗，裡邊更為奢華。

處處是貝殼珍珠，各種玉石打造的擺設。

閃耀人眼。

宮殿的深處臥室裡，並沒有床等擺件，而是一個巨大的貝殼床。

黑髮明眸，容貌豔麗無雙的女子坐在那裡，身上是水藍色的飄逸紗裙，頭上身上戴的首飾全是珍珠貝殼。

漂亮出塵，清冷如仙。

那張臉，讓蘇燈如照鏡子一般。

“又見面了。”

鯪看著她先開口，笑的優雅溫柔，“我是該叫你［燈］，還是蘇燈？”

蘇燈道：“我只是蘇燈。”

鯪怔了怔，笑道，“你的確只是蘇燈。”

她起身，走到蘇燈面前，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聲音清冽，“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和你長的一樣，我又是不是［燈］的碎片之一吧？”

“我不是。”她說，“我跟［燈］不是一體，沒有任何的相連關係，我從出生起，就繼承歸墟之主一位，我也算是世間最古早的諸神之一。”

鯪看著蘇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燈］那張臉，是偷我的。”

“其實也不算偷。”鯪笑了一聲，悠悠道，“［燈］是沒有性別和容貌的，神把燈塑造成人的時候，為控制平衡，學著人類的男女性別，陰陽平衡，把燈和盞塑造成一男一女，而他們最初是沒有容貌的。”

“甚至沒有靈魂。”

“畢竟，燈盞是物，就算跟著造物主有靈，被塑造成人之後也不會有靈魂，是空殼，神為更好的讓他們互相監督存在，從我這裡取了兩個靈魂，兩個被塑造出來的乾淨靈魂。”

這兩個靈魂，才是塑造［燈盞］的支撐。

“所以……燈盞被塑造成的兩個人，都是拼湊出來的……”蘇燈目光幽深。

鯪道：“是，但你們的本核心火還是燈盞，會崩碎，但只要芯火不滅，你就不會死。”

是不會死，但會一直在遊戲世界裡迴圈。

連這張漂亮臉蛋，都是［燈］偷的……

蘇燈問：“那晏司盞呢？”

“燈和盞最初的容貌，都是塑造他們的神捏的，神一心讓他們兩個互相制衡，只為他們分了性別，沒管容貌。但兩人身上臉上面板上，都有很明顯的燈盞火焰紋路烙印。”

“燈盞因吸取太多人類的慾望善惡及愛恨情仇，兩個乾淨的靈魂，誕生除了神所捏製以外的自我思想，以及審美……”

說白了，燈盞最初的成型也像是智慧AI，但跟AI不同的是，他們有軀殼，有魂火，卻沒有真實的靈魂，所行所為都是神設定的程式。

有靈魂後，誕生思想，才發生變化。

“在那個時候，我和燈有一面之緣，［燈］烙印了我的容貌當做自己的，又給［盞］捏刻了一張她認為的，神一樣俊美無缺的臉。”

“歸墟之國的確是晏司盞毀滅的，不過那時候，他還沒有誕生自我思想，也還不叫晏司盞這個名字。”

“其實這些事情，你只是需要知道一下就行，不用去多想多做什麼。”

鯪說：“一張臉而已，誰長這樣都無所謂。而你和晏司盞算是從［燈盞］本身分裂出來的，唯一是同源的聯絡，就是體內不滅的魂火。”

並非同一人。

但畢竟本源相同，這張臉也就一樣了。

蘇燈現在什麼大風大浪的沒有見過，對她的話信了，卻沒有全信，平靜的道，“在玲瓏的故事裡，你現在應該是失蹤了，而此時我所在的地方，只是一個遊戲副本。”

還是神主用技術和實景，塑造出來的一個，虛擬的，不真實的遊戲副本……

鯪怔了怔，失笑，“你的防備心可真不低，但你不用怕，即使我們是虛假的，剛才說的那些也都是真的。”

“蘇燈。”玲瓏站在一旁，微笑著開口，“其實你心裡清楚，不管我們是假是真，你在這個遊戲副本里是輸是贏，都殺不了神主。”

蘇燈手指蜷縮，眼底一點點陰沉下去。

她當然知道。

神主即使是AI，他也早誕生了系列的意識，有了軀殼，掌握著的是超未來科技，還有真正的神的力量，在一個過去的遊戲世界裡，他就是主宰一切的神。

他為了造神，為了給自己有一個神的軀殼，讓自己成為真正的神，他等到［燈］崩碎，把［燈］剝離出來的魂火碎片，困在這個遊戲裡不斷迴圈，幾乎快一千年……

眼看就要成功了，他怎麼可能會認輸？

怎麼會甘心死？

他也殺不掉蘇燈，又怎麼可能，利用這樣一個遊戲副本，來決定最終輸贏？

就算蘇燈贏了，他不認輸那又能怎樣？

這本來就不是個能說到做到的東西。

蘇燈清楚這點。

可蘇燈還是來了。

她想知道，神主最後還要打什麼主意。

“殺死它，結束遊戲世界的方法只有一個。”鯪道，“你知道是什麼。”

蘇燈跟她們拉開距離，“他讓我來這裡，總該不會就是為了讓我知道，我這張臉是從哪來的吧？”

“一張臉而已，而且是偷我的是［燈］不是你，你是從她身上崩碎剝離出來的魂火，是最純粹乾淨，不滅的燈芯。而你現在有你自己獨立的靈魂，和她頂多是同出一源，而非同一人，就算容貌一樣。”

也就是說，［燈］是［燈］。

蘇燈是蘇燈。

“毀了歸墟的，是晏司盞最初被汙染的靈魂，也就是如今的晏司盞身體裡另一個人格，那是他以前殘留的，偶爾被啟用，也會出來。”

那個人也不叫晏司盞，而是最初的［盞］。

那個靈魂因誕生情愫，愛上了［燈］之後，又有些叛逆，被剝離毀滅了。

才誕生的如今這個，晏司盞的靈魂。

“這個晏司盞，是因為你而存在的。”鯪站在那裡，看著蘇燈的眉眼溫柔，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樣，“在那些迴圈裡，他一直陪著你，守護你，不過，一切還都是看你自己的選擇。”

“它讓你進入這個副本，做為最終決戰，是想利用你獲取歸墟之國裡神的靈魂。”鯪像是知道一切，直接了當的說，“身為玩家來的，你不是第一個，但能夠獲取的只有你，這是那個神庭之主的認知。”

“按照你們的話說，我們現在就是這個遊戲副本里的NPC，或者BOSS，你完成遊戲任務，殺掉我這個BOSS，會掉落碎片，或者這個副本的獎勵。”

鯪說的很詳細。

說到這裡，她眉目溫柔的看著蘇燈，“你被騙了，如果你拿到任務獎勵出去，他吸收了那些東西，他就會成為真正的神，而你是助力。”

“可是，他錯了，歸墟之國裡並沒有神之魂。”

當初，那些神的魂魄破碎之後，神葬地有一部分，歸墟之國也的確有一部分。

只不過，早就歸於混沌了。

神的靈魂進了歸墟，也是會化為虛無的。

“他可以控制塑造遊戲副本，卻控制不了我，我在這裡也算等你很久了，還有一件事情，我該告訴你。”

鯪說出一件驚人的事，“關於蘇暮野那個孩子，他並不是你和晏司盞相結合而生下的，也不是你的孩子，他是你們撿來的，在某一個遊戲副本里，再詳細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殺了神主的辦法，在你的心裡，也只有你，能夠去阻止他殺了他。”

鯪站在幾米之外，如水一般的溫柔祥和，那目光裡，甚至帶著些慈愛，“這個世界，是你的了，是拯救還是毀滅，也都在你一念之間，做你想做的就行，不用糾結痛苦。”

“如你所說，你是蘇燈，只是蘇燈。”鯪說。“能夠見到你，我很開心。”

“我願意成為神庭執行官的願望，就是救歸墟，在身為執行官的日子裡，我每一刻都在想念家鄉。”

玲瓏也開口。

“後來見到你，發現了你的不同之後，我覺得我看見了回家的希望。現在，我回家了，回到了主人身邊。

現在，我要跟我的主人一起離開了，很抱歉，讓你沒辦法再報我殺過你那一筆賬了。”

“我當初和冥王的交易裡，讓所有我帶去的靈魂都可以轉世輪迴。

如果有緣，你能夠再見到到周玄知，麻煩幫我轉告他，我不會再回來了，我跟他也不會再見了，讓他不用等我了，不要再困著自己了，去轉世輪迴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謝謝。”

“蘇燈，謝謝你。”

玲瓏站在蘇燈身邊，笑著朝蘇燈擺了擺手。

兩人站在一起，美好的笑容如同被定格，溫柔似水，美豔如仙。

而下一刻，這定格的畫面開始粉碎，周圍一切都開始褪色，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