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簡原本也是想著激一激賀洛初,奈何他就像是個沒脾氣的小綿羊,讓她這一拳頭直直的砸進了棉花裡,實在是沒意思的緊。

到底還是院子裡的那些梅花吸引人,阿史那.簡沒一會兒就回頭去看院子裡的梅花,只見她抬著頭,踮著腳,儘可能的湊近梅花,好嗅一嗅這冷冽特殊的香氣。

“殿下怎麼到這裡來了?”顏凌雲抬眼看向站在那裡的賀洛初,目光總是不自覺的落到他身上去,兩個人穿著一樣顏色的衣服,總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我去母后宮裡請安的時候遇見了顏夫人,她同我抱怨說你一回頭就沒了蹤影,我心裡想著你多半是到這裡來了,便來這裡碰碰運氣。”賀洛初看著顏凌雲,笑著說道。

“多虧了殿下當年的指令,如今我到這兒出來依舊沒有人攔著!”顏凌雲靠在門框上,偏頭看著院子裡的梅花,不免有些出神,“殿下種的那些樹,竟然長得這樣高了。”

賀洛初沒有回答,只是走到顏凌雲的身邊:“為什麼會想起來帶阿史那.簡來這裡?”

顏凌雲頓了頓,隨後回頭看向賀洛初:“御花園裡寸草不生,我看她待在那裡吹冷風,還捏著一節斷了的枯枝發愣,覺著她可憐,便帶她來這裡見識見識冬日開放的花朵!”

“你才可憐呢!”不遠處的阿史那.簡聽到顏凌雲的話,回過頭來,怒目相視。

“好好好,我才可憐。”顏凌雲立刻舉雙手投降,她可不願意在這些事情上與阿史那.簡再吵一架。

阿史那.簡得了滿意的答覆,又像個小孩子似的,竄進了梅樹林裡。

賀洛初盯著顏凌雲看了許久,最後也學著她,靠著門框站著。

兩個穿著相同顏色衣服的人就這麼對面站著。乍一眼看,像極了一對門神。

顏凌雲回頭看了一眼,確認阿史那.簡聽不見以後突然開口問道:“殿下可還記得之前答應我的事情?”

“你是說,阿史那.簡?”賀洛初微微抬眼。

“若是我沒有猜錯,今夜的宮宴,說的好聽是接風宴,說的難聽點,就是汴京中那些數得上名頭的人,來選美人!”顏凌雲在說到美人兩個字的時候,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暗淡。

賀洛初非常敏銳的察覺到顏凌雲的異樣:“你很厭惡這件事情?”

顏凌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後譏笑一聲:“當然厭惡,這個世道何其可笑,打仗的就是男人,爭奪土地和財富的,也是男人,可是打輸了仗,被當做金銀財寶用來進貢的,卻是女人!”

賀洛初目光閃了閃:“從古至今都是如此的!”

“那就一定是對的嗎?”顏凌雲抬眼看向賀洛初。

賀洛初沉默了。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因為正如同顏凌雲所說的那樣,兩國的在位者都是男人,而挑起戰爭的也是男人,贏了可以歡歌雀舞,可以升官發財,輸了,男人不過頭點地,而背後的女人,卻要像個物件一般,被人送到敵國,迎接他們的,可能是求死不能的悲慘日子。

顏凌雲見賀洛初久久沒有開口,突然笑了:“你答不上來,這說明你也覺得那不一定都是對的!”

“是,你說的對,老弱婦孺,這些本來應該被保護的人,在戰敗以後,去成為了戰利品!”賀洛初微微垂眼,“這樣……不公!”

顏凌雲盯著賀洛初看了許久,然後勾了勾唇角:“以後,會公平的!”

“嗯?”

顏凌雲突然起身,抬手拍了拍賀洛初的肩膀:“終有一天,我會讓天下人都知道女子並不羸弱,我們可以和男人一樣站在戰場上廝殺,為了守護國家和子民而戰,終有一天我們的命運快到自己的手裡,而不是被別人決定一生!”

賀洛初還沒有反應過來,顏凌雲已經錯過他進了院子:“阿史那.簡,玩的差不多了,我們就回去了!”

“這個天還早呢……”

賀洛初看著逐漸走遠的顏凌雲,突然有些恍惚。

她身量高大,精瘦卻不羸弱,就是方才拍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巴掌,也孔武有力。

或許,就如同顏凌雲說的那樣,終有一天,這天底下的女子都可以同男人一樣,決定自己的命運。

“走了!”

顏凌雲到底還是把阿史那.簡揪了出來。

阿史那.簡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捏了一支折下來的梅樹枝:“這會兒不是還早嘛,再看會兒怎麼了!”

“改日帶你去國清寺,那個山頭上可種滿了梅花,到時候帶你去看!”顏凌雲一把攬住阿史那.簡的肩膀,“現下,咱們可得走了,不好在這裡繼續耽擱了。”

“知道了!”阿史那.簡被顏凌雲拽著往前走,臉上滿是不情願。

“殿下不跟我們一起去嗎?”走到一半的顏凌雲突然回過頭來看向賀洛初。

賀洛初頓了頓,隨後笑道:“你們先去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顏凌雲挑了挑眉,沒有多問,徑直離開。

一直等到顏凌雲和阿史那.簡走遠以後,硯塵才冒了出來:“殿下!”

“說!”

“六皇子前幾日剛剛捱了杖刑,照理說今日應該還是下不來床的,不過……”硯塵抬頭看了一眼賀洛初,見他示意才接著說下去,“不過,六皇子今日還是出席了!方才我來的時候,便瞧見貴妃娘娘身邊的素錦正在到處打聽阿史那公主的去向!”

賀洛初眯了眯眼:“看來,賀洛潼對阿史那.簡,是勢在必得啊!”

硯塵低著頭,沒有做聲。

良久,賀洛初突然想起什麼:“之前讓你查的藥,可知道來處?”

硯塵先是一愣,隨後趕緊說道:“屬下查過,那藥來自苗疆,武興侯夫人的生母,曾經便在苗疆長大,而且……”

賀洛初微微蹙眉:“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不要在這裡猶猶豫豫的!”

“屬下打探到,當初,武興侯夫人,便是用這個藥,讓林清川低頭做賀洛潼的禁臠!”硯塵的聲音越說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