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北蠻

“哥，張嘴!”

“啊......”顧承躺在床上，雙手抵在腦中，張著嘴，阿羽一口一口，給他喂著飯菜，米粒時不時會沾到了臉上，阿羽還會仔細的給他擦拭。

這看似十分享受的生活，對於顧承來說，並不是非常享受。相反，顧承極其厭惡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事情。

自那日，顧承被韓山南救回之後，已然過了七日，顧承七日間，都在楊老的醫館內，日日喝藥，扎針。

皮外傷，原本並不是如何麻煩的事情，頂多擦些傷藥，裹上布，幾日便可痊癒。

然則，顧承身上的傷口實在太過繁多，楊老每一回給他換藥，至少都要兩三個時辰，既要不能觸碰到其它的傷口，也不能擦到了將將抹上去的傷藥。

對於行醫之人，這不僅是考量他的水平，還是在考量他的耐心。更何況，顧承的內傷本就比他的外傷要重的多。那日無數支箭矢襲射而來，顧承以馬兒為抵擋，擋下了許多箭矢，雖然顧承身上中了三箭，倒也並無什麼。可是那幾匹馬，卻是因弓箭帶來的衝擊力，一齊撞向了顧承，顧承的胸口就如同一個饅頭，被人一腳壓扁，在其身上始終有一口悶血憋在心頭。

幸虧楊老的醫術還算不錯，這幾日，陸陸續續給顧承扎針，將他心頭的那幾口悶血逼了出來，悶血被顧承吐出，就儼然變成了黑色。

“辛好，我幫你將這些東西逼了出來，不然你以後就徹底廢了。”楊老今日，雖不是第一回看到黑血，卻仍是心有餘悸的再次朝顧承強調了一遍。

“這幾口黑血吐出來了，也就算沒事了，你能活下來，真算是你小子命大。”

顧承聞言，呵呵笑了笑，“楊爺爺，我什麼時候能起來走啊？”

“現在就行了!”

“現在？”顧承不確定的再問了一遍。

楊老點點頭，重複道:“嗯。你的自愈力好，幾日下來，身上大多數的傷痕已經癒合好了，除了幾處箭傷，要小心一些之外。起來走走，倒也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你這心頭的黑血也被我催吐的差不多了，今日，你就可以回家去休養去了。可還是要記得，隔三差五的時候，回來找我拿藥，再讓我給你複查一遍，別再有著什麼別的傷。將軍信任我，叫我好好照顧你，我自是不能辜負他的信任。”

“多謝楊爺爺!”顧承開口謝道。

隨後，他便在阿羽的攙扶下緩緩起了身，緊接著下了床。

“哥，你慢點，身子剛好，可不能一不小心，又摔著了。”阿羽將顧承的臂膀放在了自已的肩上，託著他，生怕他一不注意，便腿軟倒了。

“不要緊的。”顧承的手還是可以動的，他輕輕彈了一下阿羽的額頭，隨即將手臂從她的肩上拿了下來，硬是要自已站起來。

見此，阿羽便也不再勉強。

顧承撐著床邊，緩緩站直，之後一下下的將手給拿掉了。顧承笑了，七日未下床走動了，這對於他來說，是尤為難受的事情。

顧承原地轉了兩個圈，隨後仰頭大笑，“終於可以站起來了!”

“哥，你慢點，小心一點。”

“不用管他，他現在就跟斷了腿，將腿接好了之後，如同一個一歲孩童剛開始學走路一樣，需要個適應的過程。他都這樣大一個人了，讓他適應一下就好了。”楊老說罷，自顧自到一旁，給顧承拿藥去了。

醫館外，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來了。

“喲，傷養的不錯啊，這才幾天，就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韓山南看向在原地轉圈的顧承，輕聲笑道。

“老韓，怎麼今日有空來看我了，前幾日都幹啥去了，一直沒見到你身影？”顧承指著含山南，笑道。

“草原這幾日有些動靜，我身為大將軍，不得去盯著嗎？哪有空來看你這個病秧子!”韓山南走了過來，邊走邊說道。

“草原？”顧承在心裡遐想了一番，畢竟草原上的動靜，對於離草原最近的西靖來說，尤為重要。

“難道胡人是要準備南下攻打西靖城了？”顧承猜測道。

“當然不是，你想什麼呢？西胡部落中的亂子還沒有解決，他們相互攻伐多年，不分出一個勝負，將那汗位穩定下來，又怎麼可能抽出功夫攻打西靖城。

再者說了，有老子在這兒，他們豈敢南下一步!”韓山南語氣豪邁。

“哼，你還真是會給自已臉上貼金。”顧承有些不恥，韓山南的自傲，卻也不得不承認老韓的話。

“那不是因為南下，還能是因為什麼？”顧承好奇道。

“聽大營的探子說，燕國北方，一直住在雪山之中的北蠻，近些時日，繞過了燕國的長城，從草原的北部一路南下而來，想要遷移到錫林草原上。可那些個胡人，又怎麼可能答應呢？

這不，胡人七十二部落，統一對外，與北蠻拼殺去了，錫林草原北部，成了北蠻與西胡的戰場，雙方大戰至今，已經死了幾萬人，草原上，血流成河，連月牙泉中的湖水，都已經染成了紅色。”韓山南說道。

當韓山南說到血流成河四字的時候，一旁攙著顧承手臂的阿羽，頭微微低了下來，眼神黯淡無光。

“這麼慘烈，生活在雪山中的北蠻人，能有多少人，他們怎麼可能跟佔據草原多年，有二十萬眾的胡人，打的有來有回呢？”顧承問道。

“胡人固然兇殘，有著天生神力。可北蠻，能夠在雪山中生活幾百年，自然也是毅力堅強。北蠻人不比胡人的身高體壯，他們的個頭其實與我們盛國人差不多。

眉眼間也是一般，除了膚色白哲了些，並無什麼異樣。他們要直接與胡人相抗，定然是會吃虧。可北蠻人，會御獸之術，他們如同有著天生的能力一般，能與任何飛禽走獸，心竅相連。

北蠻御獸，從雪山之中，帶來了無數蒼鷹雪熊、豺狼虎豹。所以，北蠻先遣而來的數千人，就這麼與幾萬胡人打了起來。這幾日，北面的動靜可真是不小!”說著說著，韓山南倒是有些心疼起胡人了。

“這北蠻真是極為強悍，若是讓他們入主草原，稱霸草原。真是不知道，他們以後是否會如同胡人一樣，南下攻打我們西靖。”顧承搖頭道。

“就算是北蠻打贏了，也至少是多年以後的事情了。這樣其實也好，北蠻與西胡相爭，以後啊，老子在西靖，也就輕鬆了。”韓山南笑著說道。

“不過這北蠻，以前都是住在雪山之中，天寒地凍的，也真是可憐。若不是這些年，北邊的天氣越發寒冷，實在是不適合他們居住，他們應該也不會繞過燕國，跨越數千裡，奔襲至此，為求一個活路。”韓山南嘆息道。

“我說為什麼燕國這些年，那麼多大將，都被那燕國小皇帝，從北面長城處調到了我盛國與燕國的邊境之處，讓我們盛國這些年，在與燕國的戰事之上，沒佔到一絲好處。

大抵應該就是北蠻已經沒有精力去與燕國耗費時間了。如果不趕緊再找一個能夠生存的地方，北蠻就要滅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