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路

薛老，目光灼灼地望著兩人，突然溫和笑了起來。

“呵呵...沒想到在這邊荒竟然還有如此資質的孩子，不錯不錯！孩子你可願隨我們入關，入我南華？”

薛老望著兄弟二人詢問道。

“願意！”

兄弟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話音剛落，薛老的表情突然顯得有些尷尬。

此時周圍的孩子們都投來羨慕的神情。

可沒想到薛老望著世安說道：

“額...孩子，不是你，我選得是他。”

薛老說罷手指了指進山。

......

世安聽到後感覺心跳停了兩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之後望了望還在喜悅中的哥哥，心中漫起一絲別樣的滋味。

他又望了望高臺上的那個女子。

此時那名女子也在望著自己，神色複雜，似是看明白了世安得窘境，有些同情。

世安臉上一紅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了。

不是我。

後面的選拔世安已經不再感興趣了。

作為全場唯一一個被薛老明確拒絕的孩子，他此刻是真的想回家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他不能，哥哥被選上了。

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爹爹已經在一旁把哥哥舉了起來，開心地笑著說道：

“我的大兒子有福啦！真給你爹孃爭氣！”

程開石樂開了花，人彷彿都年輕了幾歲。

整個廣場上只有三名少年被老者選上，三人臉上滿是興奮，代表了從此以後前途一片光明。

哪怕他們入了關內不努力修行，也會被邊荒的人要過得好，活得久遠。

程進山的心情溢於言表，他激動地抱住弟弟說道：

“世安！我不僅可以入關！我還能入南華啦！那可是最頂尖的門派之一啊！咱們的目標我已經完成一半啦！”

世安勉強擠出了一副很開心的表情，祝賀自己的哥哥，但是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薛老給被選上的三名少年兩日時間跟家裡道別，約定兩日後在定關城匯合，說完便離去了。

小遊村的幾人休整了一下便在當天如同英雄一般回到了村子。

回到村子以後，世安看到了早已經在村口反覆踱步的娘。

此時的楊玉蓉滿臉全是淚痕，面色煞白，整潔地盤在身後的頭髮如同炸毛了一般凌亂開來。

當她看到活蹦亂跳的兄弟二人時，如同見了鬼一樣，連跑帶爬像一道旋風般地衝了過來，直接將世安抱住，痛哭流涕。

“我的孩子！你竟然還活著！”

說罷就在世安身上找傷口，渾然不顧在一旁勸阻的程開石。

“那魔族傷到你哪兒啦？”

“你怎麼逃脫的？”

“鄭駱不是說你死了嗎？”

“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這麼調皮！你們是什麼時候跑出去的？看我回去不收拾你們！”

接著她開始碎碎唸了起來，時不時還狠狠地瞪了進山一眼。

“肯定是你教唆你弟弟去的！”

進山聞言縮在爹爹身後不敢言語。

“娘....我沒事...是我跟哥哥一起去的...”

世安被娘這裡翻翻那裡找找，差點連褲子都要扒下來，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娃他娘，回去再說了，今天咱家有大喜事！”程開石說道。

“喜事？他們倆差點沒命了還喜事？”

聽著孃的碎碎念，幾人回到了村子。

程開石將鄭駱的事情和進山被選上的事情告訴了楊玉蓉後，見後者聽完直接去了廚房，頓時覺得疑惑。

不一會，他看到拿著把菜刀從廚房裡衝出來的楊玉蓉，趕忙和兄弟倆上前攔住。

“娃他娘！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那姓鄭的狗！我要找他拼命！”楊玉蓉怒不可遏地喊道。

程開石望著面前失控的媳婦說道：

“你冷靜點，我已經讓回來的鄉親們隱瞞世安還活著的訊息，晚點我們幾個和童雲一起去找他。”

“而且，那姓鄭的怎麼說也是個修士，你這樣去不就是送死麼？”

楊玉蓉此刻根本聽不進去。

“我管他是修士還是什麼天王老子，他竟然想害死我兒子，程開石你給我讓開！老孃要活剮了那狗東西！”

“楊大姐你放心，不會放過他的！我們會把他交給於將軍定罪的。你...你冷靜點，看看你兒子。”眾人好一會兒勸，才把楊玉蓉給勸住。

當天晚上，當程開石帶著鄉親和幾個定關城計程車兵闖入鄭駱的家中的時候，卻發現鄭駱早已經溜之大吉了。

此人行事十分謹慎，似乎已經知道世安還活著了。

“可惡，讓這狗東西跑了！”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程開石此刻也氣得狠狠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

與此同時。

小遊村的數十里地之外的一條荒道上，一個身影在夜間迅速的奔行。

行走了一定距離之後才慢了下來，邊走邊自言自語：

“可惡，那命大的小子，竟然在魔族的手下活了下來，幸好我回村後反應過來，折返定關確認，不然現在可就被抓緊城內的大牢裡了！”

此人便是鄭駱，他一路上邊說邊找著路，想著以後該去哪裡謀生。

“反正邊荒的村落多得是，再尋一處便是了。”

鄭駱嘆聲道，打算遠走高飛。

“你走不了。”

鄭駱一驚，突然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此人的出現如同鬼魅一般，他根本沒察覺到其氣息，好像話音剛落，人才顯現出來。

“你是...童雲！”

站在鄭駱面前的正是童雲，她宛若幽靈般地出現在鄭駱的視線中，彷彿與夜晚的荒道融為一體。

她沒有帶武器，雙眼冰冷，直勾勾地望著鄭駱。

唉。

她一聲輕嘆，望向遠方，神色裡浮現些許疲憊。

“我是真的不想搭理你...可你，你實在不該害他。”童雲緩緩說道。

鄭駱看著童雲片刻，面色陰晴不定，四周感知了一會兒。

“不用找了，就我一個。”

童雲緩緩說道，隨意地走向一旁。

鄭駱聞言暗自鬆了一口氣，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笑。

“你可真是自信啊，童雲，憑你一四脈的實力，你覺得你能攔下我？”

話剛說完，鄭駱也不含糊，直接衝了上去...

......

邊荒的夜晚是非常寒冷的，尤其是荒道上，冷冽的寒風颳在人的臉上都會有強烈的刺痛感。

更別說此時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動彈不得的鄭駱了。

氣溫凍得他渾身打顫，寒風也不斷的刺激著身上那些熱氣騰騰的傷口，鄭駱痛苦地呻吟著。

“你...絕不止四脈...”

鄭駱望著站在眼前就像根本沒有戰鬥過一樣的童雲，艱難地說道。

童雲不語。

鄭駱望著這個女子，心頭升起一絲恐懼。

上次帶來這種感覺的，還是魔族。

“我有一問，咱們倆今日在村子裡根本就沒打過照面，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鄭駱不甘地問道。

“在定關，在你自告奮勇要求送世安回村子的時候...我順便，鎖定了你。”童雲漫不經心地說道。

“竟然那麼早...”

鄭駱神情一黯。

他倒也乾脆，雙眼一閉：“落在你手裡，我認了，你帶我回去吧，我認罪伏法！”

“我沒那打算...”

童雲說著，迎著月色慢慢走向鄭駱。

“我來只有一件事。”

“你，難道你要...”

鄭駱明白了童雲的意思，看著走來的童雲瞳孔放大，驚慌得開始求饒：

“你...你不能殺我！程世安沒死！我罪不至死！修士相殺也...也是要坐...坐牢的！”

可是此刻童雲根本不聽，伸出手抵在鄭駱胸膛的心臟位置，緩緩地插入。

“救.....誰來...救救我....”

痛苦和無助在鄭駱的臉上浮現。

“我也給你上一課，課題也叫做...”

“絕望。”

......

第二日。

全村上下，張燈結綵，都在為程開石家的大兒子慶賀。

要知道，這次選拔，小遊村可是隻有進山一人，相當於老程家從此以後就和關內，甚至仙門攀上了關係。

這可是邊荒的尋常百姓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落在了自家中，程開石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一大早就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磕了數十個響頭，然後開始招呼前來道賀的鄉親們。

大家都來圍觀進山，又是送禮又是道賀，將程家的小木屋的大門都快擠破了.

進山被鄉親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讚著，小臉羞得通紅，環顧四周卻不見自己的弟弟。

世安呢？世安去哪兒了？

進山還未多想就被其它鄉親給包圍了。

家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坡上。

世安一個人坐在坡上雙手抱膝，望著天空發呆，稚嫩的臉蛋上有著些許失落。

不是你，我選得是他。

這兩天這句話總是在世安的耳朵邊迴繞，想趕也趕不掉。

哥哥入選，他發自內心的高興，可是心底裡依然還是失落。

兄弟倆曾經在家中的院子裡立下的目標和夢想，只有哥哥成功了。

自己不知道還要何年何月。

“如果...被選上的是我就好了。”世安對著天空喃喃道。

“想什麼吶？”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世安嚇了一跳，發現雲姐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自己的身邊，望著自己笑盈盈道。

“雲姐姐，你身體好些了嗎？”世安望向雲姐姐開心的笑道。

童雲點了點頭，突然問向世安：

“世安，你知道你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

感受到童雲此時彷彿能穿透自己內心的雙眸，世安不敢跟她對視，自己想了好一會兒說道：“好像...嘿嘿嘿，不知道。”

“是溫柔。”

童雲輕聲道，雙手在世安的小臉上一通亂揉，很認真地說：

“總是將自己最溫柔的一面展現給別人，不管自己實際內心有多麼不喜，多麼不舒服，都躲起來自己消化。”

“我哪有...”

世安被童雲的舉動逗笑了。

“你現在，不正在這麼做嗎？”

世安沒有回話，兩人沉默地坐在土坡上。

“雲姐姐...我能...”

世安低垂雙眼，支支吾吾道，卻立刻被童雲打斷了。

“你想，就能！”

“可是為什麼...”

“每個人的道路是不一樣的，世安。”童雲起身不再看向世安，自顧自地說道。

“進山有了機遇，他抓住了，離自己的目標便又近了一步，這很好。”

“但對你來說並不代表著什麼。”

世安望向童雲，不太明白。

“並不代表你失敗了，或者你滯緩了，僅僅只是你們二人的道路不同罷了。”

“用不著羨慕他人，世安。”

童雲轉身望著世安，目光灼灼。

“你有，屬於你自己的路。”

世安看著雲姐姐低聲道：“我自己的路？”

“對，努力走你自己的路，我會幫助你，督促你修行！”

“畢竟，又不是隻有被選上才能入關不是嗎？”童雲拽起世安，兩人走回家中。

“認真的過好自己的每一天，世安。說不定在將來的某個時間點，他還會羨慕你。”

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當天早上，進山揹著不知道被爹孃整理過多少遍的行囊來到了定關城下，全村人都前來相送。

雖說是去奔個好前程，但是不知道下次相見是何時，想到這裡一家人抱著痛哭流涕了半天，童雲望著很是無語。

“好啦，他以後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的。進山，要努力啊！”童雲拍了拍進山的肩膀說道。

“放心吧！雲姐姐！”

進山望著家人很是激動，隨後他緊緊地抱住了雙眼紅紅的世安。

“世安，哥哥走啦！照顧好爹孃和婷婷！”

“哥哥會給你們寫信的，等哥哥在仙門闖出一片天地來，便接你們入關！”

畢竟是一家人，此時面對哥哥，世安心中已再無失落。

“哥哥你放心，我會努力修煉拿到軍功，爭取早日入關！趕上你！”

“好！哥哥等你入關！咱們一家人在關內團聚！”

進山擦去眼角的淚水，告別了爹孃，在一家人的目送中遠去了。

自此世安一家再團聚，不知何年何月。

在雲姐姐的教導下，世安也開始了艱辛的修煉課程。

就這樣時光飛逝，歲月如梭，轉眼間便是四年光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