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定關魔亂

即使是在小遊村，此時也能感覺到魔族大軍踩踏大地的轟隆聲。

放眼望去，無數攻城的巨石從空中飛過撞擊城頭。

這般景象，村裡的孩子們可是打出生以來從未見到過的。

一陣沉悶且悠長的號角聲響起。

“天哪，這是什麼聲音？”

孩子們對這種景象感到震驚。

“這是...魔族？！竟然攻城了？”

只有些上了年紀的人才知道代表著什麼。

“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了，誰還記得他們上一次攻城是什麼時候？”

十年？八年？

村子裡一片混亂，孩子們一片茫然地待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的扒在屋頂向遠處張望，有的被為孃的直接拽回了屋子裡。

而當家作主的壯丁們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操起農具、鐵器等往村口彙集，個別修士速度更快，直接奔襲向定關。

到了這種時候大家必須要全力以赴，幫助守城。

不然魔族攻入，定關淪陷，下一個便是周邊的村落了。

唇亡齒寒的道理鄉親們心裡都十分明白。

所以即便是膽小怕事的鄭駱，此時也跟幾個村裡的朋友一起跑向定關。

由於邁入貫脈境，常年的靈氣洗禮，修士的體能會遠遠的強於常人，不一會兒就衝在了最前頭。

童雲見狀，不慌不忙地拎起世安的後衣領，一個翻身跳下屋頂，朝著屋裡頭喊道：

“石頭！走啦，去守城！”

話音剛落，世安他爹程開石一邊嘴裡叼著煙槍，一邊披著上衣走了出來，後面跟著滿臉愁容的楊玉蓉。

程開石在村子裡可是出了名的慢性子，即便是這種時候，也是一番悠哉遊哉，他望了望遠方緩緩升起的黑煙，緊鎖眉頭道：

“唉...太平了這麼久，又要出事了嗎。”

“娃他娘，你帶著兄弟倆，還有婷婷回屋裡，把門關緊別出來。”

“哎...”楊玉蓉趕忙招呼遠處的進山過來，讓兄弟倆進屋。

“你...你們...要小心吶！”

程開石和童雲已經走遠了。

楊玉蓉關上大門，封住門窗，讓兄弟二人別出聲後，便獨自抱著婷婷坐在了裡屋發呆，半天無言。

世安從來沒有看到孃親這般樣子，感到非常得奇怪，忙輕聲地問哥哥：

“哥，娘這是怎麼了？”

進山也是疑惑不解。

也難怪，這一帶村裡的孩子們哪個經歷過這些。

進山走上前去，突然間發現楊玉蓉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

“娘...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了？爹和雲姐姐去哪兒？”

楊玉蓉半天沒緩過勁。

她是村子裡為數不多親眼見過魔族的人。

多年前那些恐怖的身影如今都一一浮現在眼前。

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像村裡所有的女人一樣和孩子們待在屋子裡等待。

未知的等待，是最難熬的。

進山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讓娘這般恐懼，知道再問也沒有結果。

悄悄開啟後門，從自家院子裡走出，遠遠望著硝煙四起的定關城半晌，對弟弟說道：

“世安，我猜是魔族攻城了，爹爹雲姐姐和叔叔伯伯他們肯定是去守城去了，咱們要不要趁機去看看定關城裡是什麼樣的？”

“哇...魔族攻城啊！”

世安望著投來詢問的目光的哥哥說道：“哥哥，我也想去看...不，我也想去守城。”

兩個不懂事的熊孩子一點都沒意識到這是一件什麼樣的事情，哥倆眼中充滿著好奇與興奮。

“好！那我們偷偷出去，不告訴娘...看一會兒就回來。”

程進山興奮地說道，眼裡閃爍著調皮。

於是，兩人偷偷翻過院子裡的圍牆，穿過此時已經空蕩蕩的村子，奔向定關。

貫通第三脈的進山此時的體能已經與常人大不相同。

全速奔跑的他周身的氣流呼呼向後掃去，二十息的時間便已經出去四五里地了。

突然想起仍然是普通人的弟弟，趕忙回頭望去，發現世安竟然緊跟在自己身後，顯得大為吃驚。

“世安？你竟然能跟上？”

“恩！”世安聞言應道，進山見此並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前進...

不一會兒，兄弟二人來到了定關城的後城門口。

這裡由於是連線關內的方向，所以大門敞開，殘破的木門在巨石堆積的城牆下顯得有些脆弱不堪，城門口就能聽見裡面混亂的叫喊聲。

“去去去！小孩子家別呆在這兒！趕緊走！”

此時很多士兵似乎是從遠處召集過來，他們軍備散亂，不成隊伍，火急火燎地前往城內，應該是為了臨時應對魔族而召集計程車兵，對攔在路邊的兩個孩子嚷道。

兄弟兩看著這架勢，知道自己猜對了，互相交流了一下興奮的眼神，偷偷跟著士兵溜進了城門。

進城之後，兩人不敢再跟著軍隊，怕被發現了攆出去。

兩熊孩子也是膽子大，索性順著城內的某個不知名的巷子往城內深處走去。

“嘻嘻嘻..."

一路上又跑又跳得兄弟二人興奮得要死，這兒看看那兒看看。

這裡的房子可比村子裡得高多啦，大多都有兩層，小攤、商鋪、飯館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人。

整條巷子空空蕩蕩得，靜得可怕。

怪不得爹爹和雲姐姐總是來城裡做活，這裡肯定有很多米糖。

下次我自己偷偷過來弄給妹妹吃...世安心裡暗暗想道，嘴角微微上揚。

突然，他聞到了一股異常噁心得氣味，宛若過年時娘殺魚的味道。

不過要比那個刺鼻得多，兩人的速度也漸漸得慢了下來，他們在這條巷子裡走了很遠了。

”嗚...哥，這是什麼味兒啊？”

世安問道，兄弟二人都捂住了嘴巴，兩人來到了衚衕口，進入了城內的一個廣場後，看到了眼前的一片景象。

兩人傻眼了。

眼前的廣場上，宛若閻羅地獄一般，遍地都是戰死的守城士兵的屍體、破碎的四肢、不知名的肉塊堆得滿滿的，滿到連一塊廣場的地磚都看不到。

廣場的中央，屍體被人刻意得堆成了一個高高的屍堆，周圍都是濃濃的黑煙。

屍堆上正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這便是那剛才刺鼻的味道。

一片死寂，連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嗚哇...”

從未看過這種景象的世安此時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開始嘔吐。

而進山原地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剛才的好奇與興奮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這都是...魔族幹得嗎？

我們一直，生活在這種地方附近嗎？

這裡附近...有魔族？

兩人傻站著半天，想回頭卻再也不敢走入那無人的小巷。

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躊躇著往廣場一側挪步。

此時的進山小臉煞白渾身直冒冷汗，眼睛根本不敢看向那堆屍體。

“世...世安,我...我們...回去吧？”

而世安已經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拽著哥哥的衣角跟在他身後，瑟瑟發抖，頭都不敢抬起來。

兩人穿過了廣場，渾渾噩噩地走了一陣兒，終於見到了一些人群，他們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定關城的城牆邊內。

沒有兄弟倆想象的那般壯烈激昂的戰爭場景。

沒有士氣滿滿，戰意昂揚的將士們。

只有幾個破舊的屋棚裡時不時地傳來一些哀嚎聲，那裡似乎是一些守城的傷員臨時修整的地方。

只有熙熙攘攘神色慌張的老百姓在幫忙搬運物資，偶爾還從城牆上將一些不省人事計程車兵抬了下來。

到處是鮮血和不知名的液體，還能看到一些殘肢斷臂被匆忙計程車兵隨意地扔到城牆的角落裡。

那城頭上看不清的地方時不時傳來了一些蠻獸的吼叫聲和冷兵器碰撞的聲音。

混亂的現場讓兄弟二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時兩人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雷一般的聲音。

“這裡怎麼還會有孩子！”

身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此人面龐黝黑，已經掛了彩，頭髮如同其鬍鬚一樣雜亂，雙眼目光凌厲，透著一股威嚴感。

他身著守城的戰甲，腰胯著一副戰刀盯著兄弟二人喊道：

“不是已經安排女人和孩子撤離了嗎？怎麼還有孩子在這裡？”

“你們是誰家的孩子？你們的爹叫什麼？”

他蹲了下來，儘量溫和地跟兄弟二人說話。

“程...程開石，小遊村的...程開石...”進山的聲音越來越小。

而世安根本就不敢說話，眼前的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那男子立馬站了起來扯著嗓子喊道：“程開石！在哪裡！”

他的聲音如同打雷，無比的洪亮，即便是著混亂的戰場都能聽到他吶喊的迴音。

不一會兒，不遠處一片騷亂，幾個人從忙活的人群中往這裡跑來，世安遠遠望去便知道是爹爹、雲姐姐還有小遊村的幾人。

程開石擦著滿臉汗水和戰火的煤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看到世安和進山後一陣驚愕，他做夢都沒想到兩混小子跑定關來了。

“你怎麼當爹的！竟然帶著自己的娃來守城？不要命啦！”那男子對著程開石劈頭蓋臉一頓罵。

“對...對不起！於將軍,我這就...帶他們走！”

程開石一看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說完望著兄弟二人氣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打又捨不得打。

“你們真的是...回去再收拾你倆。”程開石無奈得說道。

“太胡鬧了你倆！知道這裡多危險嗎？趕緊跟你們爹回家！”世安的大伯在一旁訓斥道。

兄弟二人宛如蔫了一般，低頭不語。

世安求救似得看向雲姐姐，卻發現後者此時看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

連雲姐姐都不向著自己了。

看來這次是真的闖禍了。

“別讓他爹帶他們回去了，這次魔族攻勢非常順暢，城裡說不定已經有魔族潛伏，準備內外相應。得等戰鬥結束後一一排查，得找個修士送他們回去，以防萬一。”於將軍沉吟道。

“是是是...”程開石連忙應聲，慌忙看向童雲。

“我送他們回去吧！我是這兩個孩子的老師，我有責任。”

這個時候鄭駱走了出來，他看了看進山想了想說道：

“於將軍，其實進山這個孩子可以留下幫忙，我沒記錯他今年應該十四了，也是個大孩子了，而且他已經貫通第三脈了。”

“哦？”

還沒等程開石說話，於將軍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進山：

“竟然十四歲就貫通第三脈了，此子天賦罕見啊！那你留下來吧，幫你爹爹搶救工事！”

“於將軍！這...”程開石急了，他不想讓大兒子捲入這場戰爭中。

“夠了！這是軍令！”

於將軍瞪了程開石一眼，後者還想說什麼被大伯制止了。

“爹...放心，我可以的！”進山寬慰道，隨後跟世安說道：

“世安，你先跟鄭伯回去吧，等戰爭結束我們就回來。”

此時的進山已經恢復常態，於將軍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這般心性，眼中流露出了些讚許的目光。

“好，那哥哥、雲姐姐、爹爹還有大伯，你們要小心。”

世安此時顫顫巍巍地說道。

幾人準備分頭行動，童雲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世安儘快回村子，鄭駱拍了拍世安說道：

“世安放心吧，你爹他們肯定沒事的，走，我帶你回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