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數桃花的殘影,看起來格外美麗。

就像是春天在暮色中忽然綻放。

可是王思仁聽到的是,無數淒厲的風聲。

桃花飄落的地方,幾個正在逃命的水手慘叫著落入河中。

這數不清的桃花,居然是一種鋒利的暗器,以漫天花雨的形式飛了起來。

而明嶽也終於出劍。

劍光在夕陽下亮起,與無數的桃花發生激烈碰撞。

叮叮噹噹的聲音密如雨點,不時有一點點火星爆出。

明嶽的眼神很專注,他手中的長劍急速抖動,將紛飛如雨的桃花打落。

數息之後,明嶽手中的劍咔嚓一下,在接連不斷的打擊下斷成了三截。

王思仁原本有些擔心明嶽的安危,但很快,王思仁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三截斷劍在明嶽的身邊快速穿梭飛舞,更加快捷靈動的打落那些飛花。

因為明嶽身邊的桃花暗器已經不多,所以一截斷劍還繞到了蘇媚兒的背後。

蘇媚兒轉身回頭,白白淨淨的小手隨意一抓,便將那截斷劍拈在手裡。

斷劍急速震動,似乎想要擺脫蘇媚兒的控制。

但蘇媚兒只是輕輕一捏,斷劍就碎成了幾片金屬裂片。

一股強大的力量斷絕了金屬裡面寄存的神念,將這些金屬碎片變成了徹底的廢鐵,叮叮噹噹的落在地上。

廝殺聲從四周傳來,那些跟隨明嶽趕來計程車兵和武者,正在快速清剿著運輸船上的敵人。

不時有偽裝成水手的叛軍拼死抵抗,被官兵亂刀砍死,屍體摔進河水中。

蘇媚兒停止了攻擊,她看了看周圍的情形,嚮明嶽嫣然一笑:“原來你早有準備。”

明嶽平靜的說道:“朝廷準備籌集糧草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我不得不防。”

蘇媚兒微笑著說道:“計劃失敗,那我可先走了。”

明嶽的表情依然很平淡:“慢走,不送……”

蘇媚兒輕聲說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明嶽露出一絲笑容:“我準備好平底鍋等著你!”

蘇媚兒笑了兩聲,她的身體飄然朝著渡口外掠空而去。

當蘇媚兒走遠了之後,在她離開的方向傳來幾聲慘叫,應該是有士兵被蘇媚兒襲擊……

明嶽嘆了口氣,心中有幾分無奈。

蘇媚兒的實力並不比明嶽差,就算明嶽全力阻攔,也無法阻止她離開延川渡口。

更可怕的是,蘇媚兒的神智恢復了,實力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以明嶽的實力,可以自保,但無法打敗蘇媚兒。

好在蘇媚兒並不打算大肆殺戮,見破壞運輸船的計劃失敗之後,她便飄然離去。

明嶽走到宋城身邊,幫他檢查了一下傷口。

宋城流了不少血,但總算是性命無礙,休養七八天也就能痊癒了。

宋城有些慚愧的說道:“雖然先生提醒,但賊人來的時候,依然還是抵擋不住,實在有愧囑託。”

從庫房裡出來的王思仁和柳傳捷苦笑,柳傳捷無地自容的說道:“下官雖然也在軍中做事,但剛才賊人殺過來的時候,嚇得連看都不敢看,要說慚愧,還是我在下更加慚愧。”

明嶽安慰了眾人幾句,然後又叮囑道:“船離岸之後便安全了,蘇媚兒吃不得苦,絕不會頂著冰冷的江風去到處搜尋你們……在大河以北買到糧食之後,直接運往帝都即可。”

眾人躬身領命。

明嶽看了看手中只剩下劍柄的短劍,無奈的笑了笑,將斷劍丟在地上,轉身離開。

杜魯曼蹲下身子,他拾起斷劍看了看,低聲向宋城說道:“宋大哥,真的只是普通的長劍而已,上面還有兵部工坊的刻印!”

宋城的心裡也頗為震撼。

一支普普通通的長劍,居然能夠像是飛燕般在空中來回掠過,實在讓人歎為觀止。

明嶽尚未走遠,他聽到杜魯曼的話,不禁微笑著回頭擺擺手,然後上馬離去。

這次明嶽帶來了兩百多名軍中精銳,加強了運輸船的防禦,相信就算叛軍再來搗亂,也無法打敗這些強軍。

明嶽返回潼關,他有些疲倦的坐在書房裡。

與蘇媚兒的戰鬥雖然短暫,但對於精力的消耗卻很大。

正在寫文書的洛雪放下筆,給明嶽倒了一杯熱茶。

明嶽感激的笑了笑:“多謝你了……帝都那邊有沒有訊息來?”

“陛下又來信詢問戰況了,”洛雪低聲說道:“陛下說,朝中的文武大臣擔心叛軍再次用暗度崤山的方法,直接繞過潼關去攻擊帝都。”

明嶽嘲諷的一笑:“他們這是害怕了,叛軍上次的偷襲,是因為守軍的疏忽大意……再說若沒有先帝的亂命,潼關和帝都還是穩如泰山。”

洛雪嘟著嘴說道:“皇家可沒幾個好人,現在的陛下總算還是不錯,但其實,哼。”

明嶽拿起桌上的書信看了看,對一切瞭然於胸。

皇帝寄來的書信,是秉筆太監代寫的,用詞小心翼翼。

書信中不停的誇獎潼關將士的忠勇,同時提醒明嶽小心叛軍的偷襲。

信雖然寫的無比客氣,但也無比的生分。

洛雪有些不高興:“明大哥,他們這是怕你成了第二個安旭山。”

“疑慮肯定是有的,”明嶽將書信丟在桌上:“陛下手頭上不到三萬兵力,有一半都在潼關,如果我要是有了別樣的心思,恐怕他們又要逃一次馬巍驛了。”

洛雪更加不高興了:“如果大哥真有什麼不臣之心,只要先前不幫著他就好了……大哥救了他好幾次,如果不是你,他別說登基稱帝了,就是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明嶽微笑著說道:“就算陛下和你一樣的想法,那些大臣也不會這麼想。帝王之道,總是要制衡的。”

洛雪嗯了一聲,她拿出另一封書信晃了晃:“你猜這封信是誰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