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話語,讓劉副將立刻清醒過來。

沒錯,必須趕緊離開。

官兵也不知道來了多少兵馬,其中又不知道有多少武道高手。

否則的話,不等安慶東責罰,劉副將就要小命不保!

劉副將收攏了手下計程車兵,他們將還能使用的兵器和輜重灌在戰馬上,匆匆逃離了這個混亂無比的城市。

對於叛軍來說,這個城市早已變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城內能夠劫掠的財富,早已被人搜刮一空,只剩下殘破不堪的皇宮,宛如行屍走肉的難民。

劉副將騎在馬上,他回頭看了看熊熊燃燒的上林苑,心中有幾分竊喜。

就連駐紮在苑中的鎮東將軍安平也死了,如今城裡的三千叛軍,以劉副將的職位最高。

劉副將的野心,隨著那大火一起燒了起來。

獨領一軍,對於亂世中的每個男人來說,都是熱切的夢想。

劉副將也不例外。

折了主帥,劉副將回去難免受到責罰,還不如帶著手下的軍兵自謀生路。

劉副將帶著三千殘兵離開城市,在附近的崤山腳下駐紮下來。

一場大火之後,軍中的儲備不多。

如果不盡快與叛軍大隊匯合,劉副將這一支叛軍很可能面臨斷糧的危險。

但劉副將不想這麼快離開。

劉副將想看一下,官兵到底有多少人,是不是有能力收復都城。

如果官兵人少,劉副將不介意出面打一下,將官兵擊潰,也能挽回自己折損主帥的過錯。

劉副將駐紮在城市的東南邊。

在這個方向上,經歷了潼關之戰的古道上人煙稀少。

劉副將向自己身邊的幾個親信說道:“各位兄弟,咱們就暫時在這裡看看風向吧……總不能直接回洛陽去送死。”

眾將官神情黯然的點點頭。

攻下潼關之後,安慶東已經狂妄到無法自拔。

即便是和安慶東最親近的大臣嚴松,也被安慶東疏遠了。

潼關大捷之後,安慶東整天在洛陽飲酒作樂。

除此之外,安慶東還經常發書信過來詢問,說什麼時候才能讓他搬到長安去享受榮華富貴。

可是長安城已經變成了鬼蜮,哪還有什麼榮華富貴?

“我們萬萬不能回去……”劉副將向親信們說道:“安慶東殘暴易怒,我們到了洛陽,立刻就會被問罪。”

其他人也知道安慶東的脾氣,一個個低著頭啞口無言。

劉副將長長嘆了口氣:“天下之大,竟沒有我劉國忠容身之所嗎?”

感慨歸感慨,劉副將還是寫了封信,向洛陽稟告這邊的情況。

三千叛軍在崤山的邊緣駐紮下來。

因為靠近山林,紮營的木材、篝火的燃料都夠了。

“將軍,糧食不多了……”一個親信在劉副將耳邊說道:“咱們的糧食還能堅持四天……”

劉副將臉色沉重的點點頭。

亂世的殘酷,絕非普通人可以想象。

沒有草料,戰馬還可以在山林間啃幾口乾草。

但沒有錢糧的話,手下的這些驕兵悍將很快就要崩潰。

叛軍士兵在長安城裡驕奢淫逸慣了,真要是沒錢沒糧,劉副將搞不好都會被人火拼。

劉副將拄著劍,一臉愁容:“老王,你回頭帶些人,去附近找些吃的。”

王校尉鬱悶的說道:“將軍,這附近哪裡還有吃的啊。”

“沒有就去打獵!去挖野菜!”劉副將惱火的說道:“實在不行,就去潼關那邊找那幫混蛋借點糧食。”

王校尉愁眉苦臉的離開了。

劉副將獨自一人在簡陋的帳篷中坐著,心中無比彷徨。

就在劉副將愁眉不展的時候,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劉副將皺了皺眉,從劍鞘中拔出武器,輕輕挑開帳篷的幕布。

一個士兵連滾帶爬的拋了過來:“將軍!將軍!有敵人來襲!”

劉副將的眼神猛然變得緊張起來:“是誰?來了多少兵馬?”

士兵哭喪著臉說道:“還是昨晚那個傢伙!他追著我們一路過來了!”

午後明亮的光線下,一襲青袍出現在劉副將的視線中。

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劉副將眼前一黑。

想不到對方居然追來了!

士兵跪在劉副將面前大聲問道:“將軍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劉副將鬱悶的想要立刻把那傢伙的嘴巴捂起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明嶽,劉副將的喉嚨都變得幹痛起來。

明嶽身上的青袍被燒破了兩個大洞,臉上還帶著灰塵,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但只要明嶽一劍在手,周圍的數百士兵便不敢輕舉妄動。

大家好不容易從城裡逃出來,可不想為了保護劉副將而死在這異鄉之地。

明嶽看著神情緊張的劉副將微微一笑:“將軍,你想死還是想活?”

劉副將想要說話,卻聲音嘶啞無比,只發出嘎嘎兩聲難聽的怪聲。

周圍計程車兵們一陣竊笑。

劉副將心中氣苦,他知道自己臨時上位,軍中還要很多人對他並不信服。

看著劉副將的神情,明嶽微笑著說道:“既然將軍想活,那麼請聽我一言?”

見明嶽沒有動手傷人,劉副將總算找回了幾分理智:“你說!”

明嶽沉聲說道:“安平已死,腦袋被我們砍了,已經準備送往洛陽了。”

劉副將又驚又怒:“你什麼意思?!”

“也沒有太多的意思……”明嶽淡淡說道:“劉國忠,你失陷主將,不戰而逃,安慶東總要找個人,為喪軍失地來擔起責任。”

劉副將氣急敗壞地瞪著明嶽,心中知道對方並不是虛言恫嚇。

自范陽起兵之前,安旭山父子就以治軍嚴苛著稱。

如今安慶東喜怒無常,絕不可能放過劉國忠這類敗軍之將。

劉國忠臉色鐵青的說道:“你想讓我造反?!”

雖然身在敵營,明嶽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圍的叛軍士兵也是一陣鬨堂大笑。

劉國忠一張臉漲得通紅,表情尷尬無比。

造反這個詞,從這位叛軍將領口中說出來,顯得格外好笑。

“棄暗投明也罷,撥亂反正也罷……”明嶽笑著聳聳肩:“劉將軍總要為手下的三千兄弟謀個出路……軍中的糧草不多,這附近沒有糧草,難道你想讓兄弟們活活餓死?”

劉國忠臉色僵硬,他看看周圍的叛軍士兵,只見眾人的臉色都很複雜。

明嶽晃了晃手中的長劍:“劉國忠,你考慮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