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走進教室,和國內的排布不同,每個教室只有30個位置,每個人都單獨坐,沒有同桌。
梵音看了看教室裡的同學,一半都是當地人,都在打鬧嬉笑,沒人注意到她。到了陌生的群體,梵音不自覺地有些不自在,定著步子站在門口。
跟在後面的陳最看她不敢上前,拉著她的手往教室裡走。梵音看向牽住她的那隻手,手上有些許青筋,虎口處有個明顯的痣。
手指纖長,手背上還有昨天打架貼的創可貼。教室裡的人看見陳最拉著梵音走過來,教室頓時安靜下來。
兩人走到最後一排,梵音看見陳最走向了那個位置。上面寫滿了不堪入目的罵詞,桌子並不光滑,凹凹凸凸像是被重力撞擊過。椅子甚至缺了半截腿。桌子裡面散發出難以掩飾的腐臭味。
梵音皺起了眉頭,不再跟著他的步子往前。一抬頭,看見後排開了一個櫃子,上面用油漆噴著“abriel loser”的字樣。
梵音不明白怎麼回事,但這種情況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必然會在班上掀起腥風血雨,她會睚眥必報,加倍奉還。
她望向陳最,本來做好了陪他來場血戰的打算。可是陳最松下眉頭,臉上絲毫沒有慍色,將口袋裡的紙巾拿出來,擦了擦桌面,將自己的書包放在那張桌面上。
轉而走向一旁的位置,那個位置乾乾淨淨的沒有什麼異樣。他拉開旁邊座位的椅子,示意讓梵音坐下。梵音盯了他一眼,坐在了座位上。
眼看陳最也要坐下時,梵音哐噹一聲踢開了那個折了半條腿的椅子。聲音很大,原本安靜的教室更加顯出了滲人的寂靜。教室沒人敢動,同學臉上全是驚訝。
驚訝陳最居然正常的坐在這而秦乾卻被退學,驚訝她旁邊的女生那麼大的膽子和脾氣。就在包括陳最都有些愣神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老師走進門,對陳最桌子的情況像是視而不見很久了。
老師是個法國人,請梵音上講臺做自我介紹。梵音臉上只有冷色,將自己的椅子推向陳最,仍舊是很大的聲響。很大的陣仗,陳最被梵音的小脾氣逗笑。像只發脾氣的小貓,傲氣地走向講臺。
“大家好,我叫Feleta,中文名叫紀梵音,...”梵音聽著臺下不斷的議論聲,心裡說不出的煩悶,“很高興能和各位成為同學,中國有句古話'四海皆兄弟,誰為行路人',希望各位也能好好對待身邊的同學,接下來的日子,大家多多照顧”
微微點頭就走下臺去了,全程雖然有古詩,但梵音還是以一口流利的法語講出來了。最後的幾句話背後的深意這間教室的人都心知肚明。
梵音走向那個位置,老師在講臺上叫住她,“梵音同學,那是Jacbo的位置。梵音轉過身,又看了看陳最,才反應過來。
陳最讓她坐了那個位置,雖然他情緒沒有任何變化,但足以表示他的態度。
前面的同學小聲向老師說明,“老師…Jacbo轉學了”老師也有些震驚。
梵音見狀,找到位置坐下。陳最撐著臉看著自己桌子上的單詞,有的像是第一次看。應該是暑假其他學生新增上去的,梵音看他情緒穩定的看著那些話,似乎嘴角還有些嘲弄。
梵音才明白,陳最不是逆來順受,是雲淡風輕,將旁人的冷眼和惡意看成笑話,一拳打在棉花上。然後他在棉花裡藏著一根又一根毒針。
一整節課,梵音都心不在焉。想著些什麼呢?是自己的初中。德譽本部絕不容忍像陳最遭受的這種校園暴力,蕭家溫家也絕不會認賬。可有一種欺凌沒有證據,沒有暴力。
只需要刺人眼神,私下的議論,刻意的疏離就能將人撕的粉碎。無意間在廁所的聽聞再次浮現在梵音眼前。
“你聽說新來我們學校的轉學生了嗎”
“哦,蕭家的養女啊...蕭家怎麼把養女也送來我們學校啊,大家族就沒有這種先例。”
“誰知道她是什麼低等人生的,髒死了”
“誒,指不定是蕭家的私生女呢,不然蕭家怎麼可能把養女送來德譽啊,還和龍鳳胎坐一輛車來。”
“你別說,說不定蕭鼎和就好這一口呢?”整個衛生間開始鬨堂大笑。
溫珀自然受不得氣,哐噹一聲開啟廁所門,對面仍舊沒發覺。溫珀走到外面用拖把將門堵住,那樣兩人就被鎖在廁所裡了。溫珀走到洗手檯,用水桶接滿了水,臉色陰沉,洗手的同學都被嚇了一大跳,只有剛從洗手間出來洗手的齊荻舒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走出來,她什麼都聽到了,也看到了她們被鎖在了廁所裡。齊荻舒剛走出來洗手,旁邊的同學就熱情的招呼,齊荻舒自然的回應了下。齊荻舒自小就受歡迎。一是她的富貴家世,二是她為人和善,表面不滿也會擺著笑臉。
突然有個同學正要往洗手間裡走,齊荻舒突然叫住她,“同學,洗手間正在維修,你去樓上吧”淺淺的微笑像是在溫馨提示,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才從洗手間出來,怎麼可能在維修,可誰都得給這個面子。那名女生識趣的走開了。短時間內就沒人進洗手間。溫珀看著她有些不解為什麼幫自己,齊荻舒只是看著溫珀笑了下,然後從衣服兜裡掏出兩三支紅色顏料放在臺子上。
“齊荻舒你好了沒有。”洗手間外的顧旬不耐煩的詢問道。
“來啦”齊荻舒跑上前挽住顧旬的手兩人甜蜜地拉著手走了。兩人是學校公認的金童玉女,門當戶對,羨煞旁人。
溫珀看著齊荻舒放的顏料,加進了水裡,搬著凳子進洗手間,將水從高處傾倒在她們的洗手間裡。她們的尖叫聽得溫珀十分悅耳。忍不住發笑,笑聲冰冷滲人。
溫珀若無其事地走出去,洗乾淨手回到教室開始上課。一整節課全班都空著幾個位置。
溫珀說不出地興致高,破天荒地主動回答問題。果然,還沒放學就被老師約談。那三個女生滿身的紅色顏料站在辦公室,“溫珀同學,有同學指證這是你乾的,你欺凌同學。”班主任言辭正色,嚴肅地處理這件事。洗手間裡沒監控,溫珀自然不認賬。
“我們,我們有證人”其中一個女生說著,像是勢在必得,“齊荻舒當時和我們在一起上廁所,她看見了”......
那天放學,蕭家的龍鳳胎沒找到人跑來初二教學樓,看見齊家的小女兒也在。
齊荻舒先出來,蕭時寧詢問了一下情況。溫珀也出來了,隨後跟著三個同學。
蕭時序有點印象,加上胸前的名牌,秦家的小女兒,張家的外孫女,還有...還有一個叫不上名字,都是些小門小戶。那三個同學看見龍鳳胎就像避瘟神一樣,灰溜溜地跑開了。
那天齊荻舒沒有說實話,後來那三個同學連續轉學。溫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一定是蕭時序搞的鬼.....
梵音又想起其他一些事情,無一例外自己都一 一報復。可是看著對面的那個人還若無其事,想起自己曾經每一個深夜的苦惱與委屈真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梵音有些走神,甚至連下課鈴都沒聽見。
“嗨!我叫Lison。我們交個朋友吧”梵音在背後金髮女子拍向自己後背的時候回過神。
感到很詫異,“我覺得你很漂亮”Lison一頭淺金色的頭髮,臉蛋很精緻,像櫥窗裡的芭比娃娃。
後面那句很努力的用中文表達,雖然不太標準也可以看出她的真誠。梵音看了看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陳最,他挑了挑眉,梵音也覺得交個朋友多個幫襯。
“你好”伸出手握住她的手。Lison露出具有感染力的笑容。“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Lison拍著梵音的肩膀,“別像Abriel一樣,被欺負成這樣才還手”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用雙手捂住嘴巴,表情誇張。
梵音被逗笑,陳最讓這裡帶頭欺負自己的那個人退學大家看來都不是什麼秘密了,只有她還以為自己洩露了什麼天機。“你是Abriel的女朋友,你不會亂說的”梵音有些錯愕。
陳最連忙制止,“咳咳,Lison,Colas找你。”Lison瞬間皺眉,梵音也看向門口站著的男生,有些眼熟。標準的美國女生喜歡的風格,身材線條十分明顯,臉蛋白淨,深棕色的短髮,身上還穿著足球服。
“我說了別來找我了”Lison的語氣和剛才很不一樣,氣沖沖的雙手也隨著情緒擺動......
梵音看了兩眼,很明顯是情侶吵架。
中午,Lison邀請梵音和陳最一起去餐廳吃飯。走到餐廳座位上,到處都坐滿了人,只有一塊地方空著,有的人就算找不到位置也不去坐。
三人端著餐盤往那裡走去。梵音和陳最走在後面。“她爸爸是黑道上的,在這裡沒人敢惹她。”梵音頓時睜大眼睛,的確在國內上學的黑道少爺小姐自己也得擔待著些。“那她知道你的身份?”
“嗯,她父親和我哥一直在合作,小時候就認識了”Lison像他們招手,示意他們過去坐。
“那他們怎麼敢這麼招惹你?”
“之前我們裝不認識”
陳最和梵音坐下。“秦乾已經被轉去英國了”Lison邊給梵音夾菜邊說
“嗯,你和Colas什麼時候和好啊”
“他監視我,還給父親告我狀!”
“那天本來你去也危險,我叫了Colas,他待會兒過來”陳最說著
“什麼叫危險,我去了他們才不敢動手!”Lison聲音很大,四周的人應該都能聽見。
沒人敢往這看,但是大家都很詫異,為什麼Lison和陳最走到一起,還能一起吃飯。“一開始你就不應該裝我們不熟”正說著Colas就過來了。
“你好,我叫Colas”男生沒拿餐盤,看來是專門找女朋友的。
“你好,我叫紀梵音,你可以叫我Feleta”梵音和他握了握手,近看才發現,是最近炙手可熱的足球新星。
梵音看這架勢,之前顧旬和齊荻舒談戀愛也沒少見過,不過就是齊荻舒每次都主動找顧旬求和。
“我吃飽了,陳最你帶我去逛逛”Lison還沒來得及挽留,陳最就接住話,“好,你們倆慢慢聊”說完拍了拍Colas的肩膀,拿著梵音和自己的餐盤去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