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南下的機會了!”
“二叔,四叔,你們誰有興趣,跟我去見賈詡?”
劉標起身,伸了個懶腰,嘴角勾起笑意。
這次圖謀荊揚,比預期的要更順利。
不僅有曹操的配合,連西川的劉璋都“配合”出兵了!
荊州太大,劉標一口吃不下。
只有在曹操、孫權以及荊州地方豪帥、世家全都“禮讓”劉標的情況下,才能完美的拿下荊州諸郡縣。
這種可能,比劉表直接讓荊州還難達成!
因此在跟龐統商議細節的時候,劉標就提出了同分荊州的概念。
廬江跟江夏接壤。
江夏劉標是必須要得到的。
然而江夏是戰略地位大於經濟地位,人少地少。
只要江夏是不行的。
因此毗鄰江夏的南郡(不包括襄陽),也是劉標要得到的。
控制了江夏和南郡,北可取襄陽和南陽,西可取西川,南可取荊南四郡,東可取江東諸郡。
從西至東,將南郡、江夏、廬江、九江、沛、下邳、廣陵連城一片,就能控制大半個江淮。
如此。
才能真正將江東鎖死!
且不會跟勢力強勁的曹操和袁紹提前發生衝突,也不會給劉表和孫權當漁翁的機會。
郭嘉和周瑜的猜想大方向是沒錯的,劉標的確是在圖謀江東。
只不過。
在圖謀江東前,劉標的第一目標是荊州!
荊州太大了。
劉表在荊州又跟地方世家豪強關係緊密,且又處於長江上游。
若沒有天時相助,以下游攻上游,是很難取勝的。
不是誰都有孫策一樣的運氣,能借助東南風三日破沙羨一個時辰燒了沙羨水寨。
孫策死了。
江東實質上已經沒了未來。
提前分了荊州,讓同分荊州的各方勢力都能得到實打實的好處,才是最佳策略。
關羽對赴會沒興趣,道:“既然要南下,關某先去整軍,就讓子龍陪你同去。”
劉標也沒閒情逸致烤魚了。
一面派人給賈詡送信,一面帶上趙雲和驃騎義從就沿著穎水北上。
得到劉標書信的賈詡,也沒了捕魚的閒情逸致。
“終於可以結束了,老夫現在看到魚都犯惡心。”
捕了半個多月的魚,賈詡也吃了半個多月的魚。
魚偶爾吃,叫打牙祭。
若天天吃,會反胃的。
“先生,劉標奸猾,謹防有詐。”張繡聞訊急勸。
張繡對賈詡是很尊敬的。
若沒賈詡,張繡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哪像如今,殺了曹操的嫡長子還能活得好好的。
抱緊賈詡這可大樹,才能活得長久。
“無妨,伏波將軍必不害老夫!”賈詡篤信而笑,又善言相勸:“張將軍,奉勸你一句,對伏波將軍不要直呼其名。”
“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做人做事都要留一線,今後才有保命的機會。”
“司空雖然有器量,但司空的兒子未必有器量,不要將路給走絕了。”
張繡打了個冷顫。
曹昂死後,曹丕成了長子。
最重要的是:曹丕當日也在宛城!
賈詡的話說得很明白:
曹操在時,自然不會再遷怒張繡;可曹操不在了,曹丕未必會容得下張繡。
“謝先生賜教。”張繡看向賈詡的眼神更恭敬了:“不如我護衛先生同去。”
賈詡點頭,眼神有讚許:“孺子可教也。”
在保命上,賈詡是專業的。
就連被氐人抓獲,都能假稱是段熲的外孫,叛氐不僅不敢害賈詡,還盟誓送賈詡離開。
論隨機應變,當世少有能比得上賈詡的。
當即。
賈詡留張郃、高覽守營寨,只帶了張繡和十餘騎沿江而下來見劉標。
行到中途。
賈詡跟劉標相遇。
看到賈詡,劉標熱情的下馬相迎:“久仰文和先生大名,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賈詡笑呵呵的下馬,同樣的熱情:“伏波將軍年少有為,老夫只是枯樹老枝,不敢在伏波將軍面前論名。”
兩人都是善於結交的。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彷彿如故友相見一般健談。
上至朝堂,下至民間。
諸子百家能聊,民生俗事也能聊。
趙雲表現得很沉穩,張繡已經瞠目結舌了。
文和先生跟伏波將軍,以前真的不認識嗎?
在賈詡和劉標暢聊的時候,趙雲忽然看向張繡:“我曾聽聞,張將軍有‘北地槍王’的名頭,想必槍術不俗。”
張繡懵了。
北地槍王?
我怎麼不知道我這麼厲害?
趙雲一見張繡這模樣,嘴角忍不住一抽:我竟然會相信孟臨口中的“北地槍王”。
在來的途中,劉標曾猛吹張繡,稱張繡曾受槍法名家指點,有北地槍王的美譽。
若跟著賈詡來的是張繡,讓趙雲一定要趁機套近乎。
張繡這一愣神,趙雲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套近乎了。
早知道就不提鬼扯的“北地槍王”了。
“我只是有些勇力,比不上趙將軍。”張繡表現得很謙遜。
賈詡的囑咐,讓張繡對識時務方為俊傑有了更深的理解。
只要不是在戰場上,就要與人為善,不能輕易結仇惹人怨恨。
趙雲不怕張繡謙遜,就怕張繡不開口,又道:“你我等著也挺無聊的,不如切磋幾招?”
張繡看了一眼正在跟劉標暢談的賈詡,點頭道:“請趙將軍指點。”
瞥了一眼在一旁切磋的趙雲和張繡,劉標的笑容更燦爛了。
“今日我跟文和先生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若有機會,文和先生可來彭城坐坐。”
“伏波將軍英才蓋世,通曉百家,老夫能與伏波將軍相遇,也是幸事。若有機會,可來許都坐坐。”
一個小狐狸,一個老狐狸。
話裡話外,藏著機鋒。
又聊了一陣,劉標切入正題:“文和先生,我明日就會啟程去江夏。”
“如前約定,我要江夏和南郡,襄陽和南陽歸你;當然,這襄陽和南陽,得文和先生你親自去取。”
賈詡笑道:“有襄陽和南陽,就足夠了。”
“為表誠意,老夫再告訴你個情報,劉璋派嚴顏屯兵江州,也在攻打南郡。”
“你能得到多少南郡的城池,就看你的本事了。”
劉標也笑:“各憑本事,各取所需。文和先生可替我給嚴顏送信。”
“枝江以西者有巫、秭歸、夷陵、夷道、佷山五縣,這五縣,我都可以讓給劉璋。”
賈詡驚訝:“若讓出這五縣,你今後想入川就難了。”
劉標笑道:“我想曹司空也不會只想取漢中,取了漢中就一定會圖謀西川。”
“劉璋派嚴顏攻打南郡,除了想報昔日劉表煽動西川諸將叛亂的舊仇,定也有守巫夷險道的用意。”
“我讓出五縣,想告訴曹司空和劉璋,我對西川沒想法。”
賈詡又問:“你將襄陽和南陽分給了曹司空,又將巫夷險道讓給了劉璋,又只要江夏和南郡,這南部的長沙四郡莫非要給交州的張津?”
劉標大笑:“張津也配?曹司空、劉璋和我,都得了好處,打了江夏這麼久的孫權,總不能什麼好處都撈不著吧?”
賈詡眼中精光一閃:“伏波將軍,你還真是長袖善舞啊。”
劉標受了賈詡的誇讚,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吃得太急了,容易噎著嗆著。”
“孫權送信讓我去江夏勸和,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但我既然去了就不能不勸和。”
“我將荊南四郡讓給了孫權,孫權又豈能再圖江夏?”
“至於這四郡聽不聽孫權的,張津和張羨舊部是否會服孫權,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四分荊州,諸家勢力都得了好處。”
“這是皆大歡喜之局!”
賈詡又問:“北面的大將軍,你準備如何應付?四家分荊州,大將軍什麼都得不到,你就不怕大將軍生事?”
“大將軍麾下也有不少的智謀之士,一旦荊州被分,不可能看不出曹司空和伏波將軍的用意。”
“雖然官渡一戰大將軍敗了,但大將軍不可能坐看曹司空和伏波將軍在分了荊州後,再去吞併劉璋和孫權。”
賈詡眼光毒辣。
劉標讓出這麼多利,是不想跟曹操起衝突。
讓曹操能安安心心的去定涼州、取益州,劉標也能安安心心的取江東、定荊南。
劉標輕笑:“天下三分之勢,局面是變不了的。即便袁紹想生事又能如何?”
“除非袁紹敢再舉兵南下,否則袁紹就只能用拉攏分化的手段。”
“能拉攏的,不外乎暫時屈服曹司空的西涼馬騰韓遂以及交州張津等眾。”
“一群螢火之光,如何能跟皓月爭輝?”
“我不懼袁紹在荊揚生事,至於涼益兩地,也不關我事啊!”
“文和先生,你又不是看不清楚,何必再來考校我呢?”
賈詡笑道:“互相印證,看得更清。”
兩人相視大笑,起身告別。
“文和先生,若你有朝一日在許都待不下去了,可來彭城尋我,雖然給不了你高官厚祿,但一定能讓你活到七老八十。”劉標熱情而真摯。
賈詡也不拒絕,道:“若真有這麼一天,老夫一定來彭城尋求伏波將軍的庇護。”
目送賈詡和張繡離去。
劉標看向趙雲:“四叔,張繡武藝如何?”
趙雲如實道:“雖然這北地槍王的稱號名不副實,但也是一員驍將,比夏侯博驍勇。”
劉標大笑:“夏侯博成了武藝單位,四叔你這麼說,就不怕三叔找你單挑啊。”
趙雲淡淡一笑:“翼德贏不了我,最多打平。”
好!好!好!
雲大怒滅五口,常態雲平手帝。
翌日。
劉標引眾軍南下入江夏,同時飛書呂布和劉備分撥兵力入江夏。
若是隻取江夏,自然不需要呂布和劉備分撥兵力;可要分荊州,就得呂布和劉備的兵力相助了。
與此同時。
賈詡也飛書曹操,言取襄陽的時機已經到了。
曹操沒有絲毫遲疑,派曹仁引騎兵助賈詡。
有賈詡、張繡、張郃、高覽五千步騎,以及曹仁的兩千騎兵在,曹操不擔心拿不下襄陽。
而打到秭歸的嚴顏,也得到了賈詡的傳訊。
得知曹操和劉標也派兵攻打荊州,嚴顏立即飛書劉璋。
劉璋原本只是想打擊報復劉表,沒想到真能分到荊州,連忙派遣張任、劉璝、泠苞、鄧賢四將引兵助嚴顏。
雖然分是這麼分,但能不能拿下巫夷險道,得看劉璋的本事。
拿得下,巫夷險道才是劉璋的。
拿不下,巫夷險道就是劉標的!
一時之間。
除了交州的張津和張羨舊部被攸縣的劉磐黃忠擋住外,荊州的西面、北面和東面,都新增了大量的兵馬。
得到訊報的劉表,接連摔碎了好幾個精緻瓷碗。
“一群豺狗!”
“一群豺狗!”
“一群豺狗!”
劉表那個氣啊。
本以為只是跟孫權比個高低,結果先有劉璋派嚴顏攻打南郡西面,後有交州張津和張羨舊部攻打長沙。
劉表家大業大,兵多將廣,倒也能勉強抵禦。
不曾想。
這才打兩個多月。
西面的劉璋增兵了,東面的孫權增兵了,北面的曹操出兵了。
東南西北全是想打荊州的!
劉表後悔了。
後悔沒有采納劉標的提議去皖城“解鬥”,否則又豈會有如今的禍事?
如今襄陽人心惶惶,不少人都逃往了江陵。
一部分是覺得江陵在中間,最不容易被攻陷;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劉琦和諸葛玄在江陵。
在嚴顏在進攻南郡西面時,劉琦就被任命為新的南郡太守,在江陵指揮戰事。
自諸葛亮在隆中說了那番話後,諸葛玄就預感到荊州將有大事,因此在劉琦被任命為新的南郡太守後,諸葛玄就自請協助劉琦。
趁著這個機會,諸葛玄將家小都帶去了江陵。
劉表煩惱間。
從事伊籍到來:“稟使君,有伏波將軍使者求見。”
劉表又驚又喜:“快請!”
不多時。
劉標的使者黃猗到來。
見到黃猗,劉表的眼神明顯有些不自在。
黃猗則相反。
比起上次來,黃猗的神態更精神了。
“鎮南將軍,伏波將軍是個念舊的人,差我來問你一聲,他已經引兵去江夏了。”
“你是同意解鬥,還是不同意解鬥?”
劉表本就後悔沒有同意劉標的“解鬥”提議,此刻哪裡還會拒絕:“請回稟劉伏波,我同意解鬥。”
黃猗笑道:“鎮南將軍肯同意,那這事情就好辦了。請鎮南將軍立即前往江夏,記得帶上家眷。”
劉表愣住:“為什麼要帶家眷?”
黃猗指了指北方:“鎮南將軍分身乏術,能退孫權之兵可退不了曹操之兵。”
“當然,鎮南將軍若認為守得住襄陽,也可以不用帶。”
劉表蹙眉:“若我帶了家眷離開,襄陽軍民皆會以為我棄城而逃。”
黃猗笑道:“鎮南將軍可以帶著襄陽士民一起南下,這就不叫棄城而逃,而叫攜民渡江。”
“鎮南將軍,其實我個人建議你是放棄襄陽城且帶走襄陽願意走計程車民的。”
“曹操用兵,鎮南將軍你也清楚,除非襄陽直接投降,否則破城必屠城。”
“若是將襄陽士民都帶到江陵等城池,且讓守城的直接投降,鎮南將軍你就保住了襄陽的全部士民。”
“否則鎮南將軍你去了江夏,襄陽城破,曹兵屠城。這士民受了難,照樣會斥責鎮南將軍你棄城而逃。”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
劉表咬牙看向伊籍:“機伯,你覺得如何?”
伊籍道:“使君,這些時日,襄陽士民南逃的不少。若真守不住襄陽,這或許也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劉表再次摔碎了一個瓷器:“可惡!曹賊這是趁火打劫!”
黃猗看著狂怒的劉表,暗暗鄙夷。
上次向你示好你不聽,非得將我攆走,現在苦果自己吃了吧?
黃猗激道:“鎮南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伏波將軍雖然是去解斗的,可鎮南將軍若遲遲不肯去江夏,伏波將軍也不可能直接對孫權用兵。”
“到時候這江夏被孫權搶佔,鎮南將軍你四面受敵,孫權就不會聽伏波將軍的解鬥之詞了。”
劉表狠狠咬牙:“我這就去江夏!機伯,你去找蒯越蒯良等人商議。是否南下,由眾人決定。”
劉表又玩了心機,將這個難題拋給了蒯越蒯良等人。
如此一來。
即便真的要攜民渡江,那也是蒯越蒯良等人的擅自決定。
等到了江陵,劉表再跟蒯越蒯良等人演一齣戲,就可以將這事不了了之。
.....
廬江。
提前得到軍令的龐統,直接帶著廬江兵圍了柴桑。
呂蒙大驚失色,一面遣人去江夏通知孫權,一面派人詢問龐統為什麼出兵。
龐統的回答乾脆直接:解鬥。
聽到“解鬥”兩個詞,呂蒙頭都大了。
又解鬥。
除了解鬥就沒別的愛好了嗎?
慌了神的呂蒙,忙向魯肅問策。
魯肅則是看著手中劉曄送來的書信,嘆了口氣:“呂都尉,靜待吳侯的決定吧。”
“伏波將軍這次,是真的來解斗的。”
說完。
魯肅將劉曄的信遞給呂蒙看。
只見信中只有簡單兩句話:子敬兄,伏波將軍平生不好鬥,最好解鬥。讓呂蒙好自為之,否則伏波將軍的義兄、天策府軍師中郎將龐統龐士元,不介意替伏波將軍除掉壞大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