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午膳之後，蘇淺陪著靜笙午睡。

靜笙睡著後，蘇淺起身去了書房，見了那一直守在那裡的於月白。

“王太妃娘娘。”於月白躬身一禮。

“免禮。”蘇淺輕一頷首，在書案後落了座。“你是為了陸良娣而來的吧？”

蘇淺開門見山，於月白也不拐彎抹角。“今日死牢之事，關於陸良娣得知陸家軍的那些事，妾希望娘娘不宣於口，妾感激不盡。”

蘇淺抬眸看了於月白一眼，“你在擔心陛下那邊？”

於月白眉眼閃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在皇帝身邊多年，對於皇帝也算是瞭解。當今皇帝是個殺伐果決的主兒。陸常歡的身份本來就很特殊，她是陸家唯一的血脈，陸家在軍中的威信和名聲都是如日中天。若是陸常歡真的拿三年前的事鬧起來，皇帝也會很棘手。為了避免這種麻煩，皇帝很可能……會讓陸常歡無聲無息的“病”死。

蘇淺自然也知道於月白在害怕什麼，“你要本宮為這件事保密。那你可知？收在御史臺的議事錄，本宮是怎麼拿到的？”

於月白瞳孔猛地一沉。

御史臺是屬前朝，就算是當今皇后，也不能從御史臺裡拿到議事錄！這天下，能從御史臺中拿出議事錄的，只有……

“沒錯，”蘇淺看著於月白，眼中的幽沉得深不見底。“本宮是拿著陛下的手令，去御史臺取得的議事錄。所以……你覺得陛下他會不知道今日的事嗎？”

於月白心中一沉，自然明白蘇淺話裡的意思。

皇帝對今日之事，只怕是瞭如指掌！

“你是陛下的人，你該知道的，陛下最痛恨的是欺瞞。”蘇淺提醒道。

於月白突然跪下，跪在蘇淺面前，“求殿下，救救陸良娣。”

於月白稱的是“殿下”，太子妃殿下！而不是“太妃娘娘”。言下之意，是希望蘇淺看在多年東宮的情分上，救一救陸常歡。

“於承徽，”蘇淺開口，喚了於月白之前的封號。“你若想救陸良娣，本宮可給你指一條明路。”

“請殿下賜教！”

“將今日所有事向陛下如實稟報，一字不落！”

聽到蘇淺這話語，於月白瞳孔猛的一縮。“這樣的話，陛下豈不是知道，當年大寧放棄陸家軍的事蹟，良娣已經知道了？！”

“難道！你覺得你瞞得住？”

蘇淺反問了一句，於月白無法反駁，“紫微斗數”的能力她心裡再清楚不過，更何況，今日還跟著一個耿娘。

只怕今日在大理寺死牢中的事，皇帝現在已經一清二楚了！

“那陸良娣……怎麼辦？”一向淡漠又沉穩的於月白，第一次露出了惶然的神情。

“你若想救她，就不要自作聰明，不要在陛下面前為她隱瞞一個字。”蘇淺翻閱起手裡的書籍，“你是陛下的手下，只能衷心於他一個人。若你為了陸良娣，欺瞞於他。到時候你和陸良娣都討不了好。”

這是上位者的通病，自己的屬下必須忠心不二。不忠心，那便是罪該萬死，而影響了屬下忠心的那個人，同樣罪該萬死！

“今日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你都要事無鉅細的如實上報，尤其是！”蘇淺話鋒重重一落，“陸將軍的那兩封信，以及在牢房外，本宮同陸良娣的那些話。”

陸天佑的那兩封信，代表陸常歡在三年前，對肅州城的事，多多少少就知道了一些。而陸常歡在牢房外說的那些話，才是陸家的態度！

無條件的為國盡忠！

“陸天佑無悔！陸常歡無怨！陸家對這個國家的忠誠，不會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變！”

大寧建國之初，軍心不穩，民心浮動。為了激勵士氣，聚攏軍心，大寧的軍中，需要一個英雄！

一個被萬民所仰，萬軍所崇的英雄！

而陸家就是這個英雄！

蘇淺現在，多多少少能理解，皇帝及太祖，這兩代父子，為什麼都要捧著陸家，讓陸家在軍中樹立如此高的威望，不止是因為陸家已經絕了嗣，沒有威脅。

更重要的是……他們值得！

陸家三代，皆死於戰場，卻從未悔過！

“你只需將陸家兄妹倆的話，原封不動的上稟於陛下就行了。”蘇淺對於月白說道，“陛下從不是昏聵之人，他不會殘害忠良。”

於月白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妾知道該怎麼做了”。她對著蘇淺鄭重地行了一個退禮，便離開了東宮前往皇宮，去稟報此事。

於月白前腳剛走，蘇淺的心腹後腳回來了，他們帶回來食子草的解藥。

檀木錦盒中，放著四個小瓷瓶。

蘇淺召來了太醫，讓他們驗了藥，確實和北狄送來的解藥是一樣的。

蘇淺讓瀲月拿一瓶藥，送去南薰殿給羽弗璩璩的君無疾。又讓暮月送一瓶去中宮殿，給皇后膝下養的瓊華郡主。

之前羽弗貴妃的計劃，因為文鳶插了一手，而敗露了。皇帝知道羽弗貴妃為了回京，居然想利用自己的孫女，這次是真的怒了。

上次只是讓她去安國寺為太子祈福，這次皇帝直接下了聖旨，給她賜了一個“慈慎”的道號，讓她帶發出家。

“慈慎”兩個字，是相當的意有所指。羽弗貴妃為了回京，給自己的孫女下藥，這可一點都夠不上“慈”！原本要用的瀉藥，被人換成了食子草，更加對不上這個“慎”字。

皇帝將這兩個字賜給她，也是在警告她！

羽弗貴妃的回京之期，只怕是越發的遙遙無望了！

暮月正準備去中宮殿送藥，看見錦盒中還剩下的一瓶解藥，問道：“瓊羽郡主那裡，是否派人送藥過去？”

蘇淺拿起了那瓶藥，“本宮這裡已經有送藥的人選了。”

“人選？”

暮月聽的一頭霧水，就見蘇淺拿著那瓶藥，往自己的寢宮那邊走了。

送藥的人在寢宮裡嗎？

長信宮，主寢殿中。

靜笙從睡夢中醒來，看到蘇淺坐在床邊，手裡還拿著一個小盒子。

“阿淺……”靜笙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睡飽了嗎？”蘇淺揉了揉靜笙有些凌亂的頭髮。

“嗯。”靜笙迷迷糊糊的點點頭。

“那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什麼事？”

蘇淺將那裝著解藥的盒子，放到了靜笙手裡。“把這個送到尉良媛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