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四目相對,看似平靜的對視中,暗藏洶湧,針鋒相對。

縱使靜笙再遲鈍,也感覺到了這兩個女人之間的電閃雷鳴。

“太子妃手段高明,不止找到了證據,還策反了我身邊的丫鬟,又設局引我出洞,文鴛輸得心服口服。”文鴛在蘇淺溫柔的目光下,依舊不卑不亢,所說出的話,也是有禮而疏離,泰然自若,那是極好的教養。

“不及文小姐,”蘇淺唇邊噙著溫柔道無可挑剔的笑,“您不止是想毀掉皇姐,殺掉太子,還想要顛覆著大寧的天下。如此攪動天下風雲的膽識和魄力,本宮佩服。”

兩個人表面上說著恭維的話,暗地裡卻在捅對方刀子。

“謀害東宮太子,又設局想要殺害北狄公主,藉以陷害大寧,又通敵東夷,欲圖顛覆大寧。”蘇淺臉上笑的更加的溫柔了,“這樁樁件件,可都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哦!”文鳶淡淡的應了一句,看上去毫不在意。“不知太子妃殿下想說什麼?”

“本宮知道,你手上定有食子草的解藥,你若交出解藥,本宮會替文家求情,留文家一條後路。”

“呵呵!”文鴛突然笑了,眸子幽深看不到底的晦暗,“拿文家來威脅我?!”

“也可以這麼說。”蘇淺開門見山地承認了。

“太子妃殿下,恐怕要失望了!”

蘇淺微微皺起了眉,難道這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親人死活?!

“因為……”文鳶笑得甚是玩味,“我根本就不是文家的小姐啊!”

“什麼?!”這次是靜笙驚了,“你不是文家的小姐?”

“文家小姐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我不過是藉著亂世,冒名頂替的冒牌貨罷了。”

所以……自不會連累到文家。

“真的假的?”靜笙被這突如其來的操作,給整懵了。

當然是假的!

蘇淺皺眉看著眼前的文鳶,有恃無恐的樣子。

難怪啊……

“我不妨告訴你們,我手上確實有食子草的解藥,可是,我絕對不會給君樾的孩子!”文鳶冷冷的說道,“嘉城府屍成山,血成海!整個城的孩子都死了,他君樾的孩子又憑什麼活著?稚子無辜嗎?那我告訴你,身上流著君樾的血,便是他們的罪!”

“你……”靜笙還想開口說,卻被身旁的蘇淺拉住袖子給制止了。

靜笙不解的看著蘇淺,只見蘇淺看著文鴛,淡淡的說了一句,“既然文小姐不願,那我等先走了。”

說著也不等靜笙反應,拉著她就離開了大理寺的牢房。

“阿淺……”

靜笙的話還沒說出口,卻被蘇淺制止了。“先跟我回東宮去吧。”

看著蘇淺眼中的神色,靜笙點了點頭,乖乖的跟著蘇淺走了。

文鴛在牢門口,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眼中晦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回東宮的路上,靜笙同蘇淺坐在馬車裡。

“阿淺……”靜笙有些坐立不安的看向蘇淺。

蘇淺自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寬慰道:“放心,我會有辦法救孩子們,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確定一件事。”

“什麼事?!”靜笙好奇地問道。

蘇淺只是笑了笑,伸手將靜笙散於鬢前的散發拂到了耳後,道了一句,“天機不可洩露。”

蘇淺不說,靜笙自然不會為難。反正最後,蘇淺一定會讓她知道的。

“對了!”靜笙想起了剛才的事,“那個文鳶,真的不是文家的小姐嗎?”

蘇淺眼中的神色暗了暗,“她是文丞相的獨女,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她為什麼……說自己不是文家的姑娘呢?這種事,到戶部一查就都清楚了,瞞不了的吧?”

“不會查到的,”蘇淺淡淡的說道,“可能不久之後陛下就會親下旨意,說那個文鴛,是借身份而來冒牌貨。”

“你是說……皇帝會庇護文家?”靜笙猜測道。

蘇淺點了點頭,“現在的文家和文丞相,對皇帝還有用,皇帝會保下他們!”

“什麼用啊!”靜笙抱怨道,“難道比他兒孫的性命還要重要?”

蘇淺眼眸幽暗得厲害,“這十幾年來,陛下以確定門閥制度來促進黎漢兩族間融合。但是這個政策用的久了,門閥世家不免坐大。”

最近朝堂上的清洗,各種權利傾覆,蘇淺多多少少能看明白,武帝是準備要壓制世家了。

“陛下不願意看到門閥世家坐大,最後威脅到皇權。他自然要壓制!而能壓制門閥世家最好的人選,莫過於寒門。而文丞相便是寒門貴子的典型,陛下想要朝中勢力平衡,各方制約。”

不過在蘇淺看來,文家汲汲營利,這幾年來,廣羅門生,培養自己的黨羽,文丞相所打的算盤,怕不是也想成為下一個門閥世家!

當然!皇帝現在並不在乎文丞相是怎麼想的,他想要的,是文丞相去做那隻出頭鳥,去治壓日漸鼎盛的門閥世家,以達到他的帝王權衡之術。

這也是為什麼,文鳶敢理直氣壯說自己不是文家的姑娘。因為她一開始就準備,自己扛下所有的罪責,不連累到家族親人,而且她也為文家找好了退路。

馬車回到東宮時,靜笙依舊沒有搞清楚大寧朝堂中的彎彎道道。

回到長信宮,靜笙一眼就看見,宮門口跪在地上,那個抱著孩子的身影。

“羽弗璩璩?!”

她怎麼在這裡?靜笙不解。

“清和君?”蘇淺也看到了羽弗璩璩,跪在了自己的宮門口。

那一句“清和君”,是羽弗璩璩的封號,因為她被封為郡君,封號為清和,一般稱為清和君。

聽到蘇淺的聲音,跪在地上的羽弗璩璩,眼睛一下亮了,她抱著孩子膝行向前,跪到了蘇淺面前,情緒激動的說道。“殿下,娘娘,妾聽說了,北狄送來的解藥已經到了!”

蘇淺沉下來了臉,“你聽何人所說??”

“聽何人所說不重要!”羽弗璩璩抬頭看著蘇淺,“聽說……那北狄來的藥,似乎只有一劑……”

“是又如何?”

“那還請殿下救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