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蘇太傅簡直就是氣笑了。“她連一個上不得檯面的賤妾,都壓不住!東宮嬪御,除了少數幾個,盡出九黎大族,其身份高貴,不遜於王室貴主,你真覺得她彈壓得住那些貴女?”

蘇恪被這話噎住了,他想反駁的話說不出口。

其實他心中也明白,蘇雅的性子軟弱可欺,真進了東宮,只怕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但是……

“那昨日呢?”蘇恪不服氣的說道。

昨日還穿著孝服的蘇淺,帶著東宮六率中的兩率兵馬,圍了蘇家的祖宗祠堂。

蘇家祖祠,女人連踏入的資格都沒有!蘇淺卻敢兵圍宗祠,大逆不道!

可祖父依然庇護著她,在那間小室裡,祖父拚退了所有人,也蘇淺不知跟祖父說了什麼?當她從小室中出來時,手裡就拿著那一枚供奉在宗祠中的丹書鐵券。

那是大寧的開國皇帝賜予蘇家的無上榮耀。

祖父卻將它給了一個女人!

蘇恪心中滿是憤恨和不甘,“大姐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祖父還護著她!不過一個女人而已,祖父卻如此顧此失彼?她既然做了如此不孝不悌之事,被天下人所指又有何錯?”

蘇太傅上前,一腳踢在蘇恪身上,用了很大的勁直接將蘇恪踢倒在了地上。

蘇二爺急忙跪下,“父親息怒!恪兒年幼,口出無狀,頂撞了父親。父親切勿氣壞了身子。”

話語中雖一直在道歉和求饒,但那一句“年幼”明顯是擺明了蘇二爺的態度。

蘇太傅看著自己的二兒子,問了一句,“你也覺得是我偏心?”

蘇二爺低下頭,沒有說話。

“真可笑!就你們這樣?還妄圖宗子宗孫的地位?”蘇太傅只覺得失望透頂。

“父親!”蘇二爺心下一驚。

這是老太爺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說出這種話,這比憤怒的訓斥,還要讓人來的心驚。

“我且問你父子倆,太子殿下薨逝,你們怎麼看?”蘇太傅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蘇二爺一時拿不定主意,猶猶豫豫沒有開口。倒是蘇恪大膽地答道:“太子殿下英年早逝,我等也是心痛至極,但蘇家以後的路還是要走,朝中成年的皇子,二皇子端王已經廢了,四皇子早夭,三皇子與五皇子倒是可以考慮……”

“你想站隊?”蘇太傅瞥了一眼自己的孫子,眼中晦暗不明。“你想扶持誰?”

聽到這話,蘇恪心中大喜,以為蘇太傅認同了他的想法。“三皇子身世複雜,其母是前梁攝政公主,弊大於利,而五皇子出身九黎正統,又是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弟弟……”

“可是昨日,靜好建議,蘇家最好趁機退出朝堂。”蘇太傅淡淡的說了道

聞此話,蘇恪瞳孔一震,幾乎是情緒激動的說道,“她這是要毀我蘇家!”

蘇太傅還沒說話,蘇恪便憤憤不平的說道:“不能因為太子殿下薨逝了,她做不成太子妃,就要整個蘇家也跟著蒙塵。”

“要毀我蘇家的,”蘇太傅冷冷的訓斥道。“是你這個蠢貨。”

蘇恪被罵的一下懵了,耳邊聽見蘇太傅冷冷的說道。“太子殿下薨了,你們想換個人扶持,以圖從龍之功。”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太子是國本,是當今陛下自小養在身邊的未來之主。又隨陛下南征北戰多年,戰功赫赫,在軍中威望甚高。”

“國本倒了,整個大寧向來平衡的各方勢力都失衡了。”

“咱們這位陛下,向來是位殺伐果決的主,等過了這段喪子之痛,你們覺得……他會做什麼?”

“整個大寧朝堂的所有勢力,都會全部重新洗牌!那些可能威脅到皇權的,都會被清算。”

“與其等到狡兔死,走狗烹,不如激流勇,獻上丹書鐵券作為誠意。”

蘇太傅每說一句,蘇克父子兩心中更驚一層。

武帝會藉著太子之死,清洗朝堂勢力,大寧的政治格局,會被重新洗牌!

這個時候選擇戰隊皇子,簡直就是找死!

蘇恪只覺得額上的冷汗劃過了臉龐,卻還在嘴硬。“這只是猜測而已,不一定會成真!”

蘇太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看著蘇恪父子倆眼中的失望是掩也掩不住。“有野心是好事,但沒有與其相匹配的智謀和魄力,那便是蠢!不妨告訴你們,今日我在宮中,已稟陛下,不日將乞骸還鄉。”

蘇克父子兩心中早已是驚得不能再驚。

蘇太傅居然已向皇帝稟報要告老還鄉?!

“我蘇家眾多兒孫,能嗅到政治危險的,卻是一個女兒!”這也是蘇太傅心中最大的遺憾,若蘇淺是個兒郎,他又何必如此煩惱蘇家的繼承人問題。

“祖父!……”感覺到蘇太傅的失望,蘇恪的眼眸都紅了。

從小被蘇淺和蘇御兄妹倆壓在頭頂,他太想表現自己了。

他想大聲告訴蘇太傅,他並不比蘇淺和蘇御差。可到最後,只說出一句,“可大姐姐昨日之事,實屬不妥,不是嗎?”

蘇太傅搖了搖頭,動作間,盡是對這個孫子的失望透頂。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死咬著蘇淺不放。

“先不說,靜好已經想好了對策,鋪好了後路。就說你的行為,若成功了,今日整個京中都會盛傳,蘇家女不孝不悌,大逆不道。”

蘇太傅說的是“蘇家女”,不是“蘇淺”。

“自古以來,宗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從沒有誰能夠獨善其身。你以為,你毀掉的是蘇淺的名聲,其實你毀掉的,是整個蘇家的所有女兒!包括你那個已經出嫁的親姐,也會被一同毀掉。”

聽到蘇太傅的責備,蘇恪低下了頭,似是懺悔一般。

可蘇太傅見狀,眼中神色卻更加的冷了。

“或者……你很清楚,卻根本不在乎!”

“父親!”蘇恪還未有表示,旁邊的蘇二爺就心驚的開了口,“恪兒只是一時衝動,怎麼會有如此狠毒的心思呢?更何況蘇家女兒的名聲毀了,雅兒也討不了好,那可是他親姐啊。”

“最好沒有!”蘇太傅冷冷地看著蘇恪,冷冷的說了一句。

“蘇家容不下一個手足相殘之人!”